“它在逼你放弃。”陈耀咬碎了牙,舌尖尝到血腥味。他忽然想起念龙体内的光带,想起那些被蚀的念想如何反扑——虚界能改念,却夺不走最根本的“觉”。
他突然收剑回鞘,转身走向演武场中央,任凭灰雾爬上脚踝。“阿武练的剑再狠,他左手断指的位置,永远会下意识护着师弟;小石头划得再凶,他刻‘守’字时的力道,比谁都深;翠儿笑得再温柔,她给囡囡编的小辫,永远是歪的。”
他蹲下身,用手指抠着青石板上的黏液,指甲断裂渗血也不停:“虚界能改相,改不了骨。你忘了吗?老木——当年你总说,人心这东西,比石头硬。”
随着他的话,手背上的“守”字印记突然爆发出金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灰雾滋滋作响。演武场边缘的景象开始扭曲——阿武的剑突然转向,砍向自己身后的灰雾;小石头停下乱划的手,开始用带血的指尖,在“守”字旁边刻“归”;翠儿把锅里的东西倒进土坑,抱着囡囡的旧衣裳,蹲在地上哭。
老木的身影剧烈晃动,脸上的灰雾散去,露出熟悉的温和:“好小子……还是你狠。”他的身体渐渐化作光粒,“快醒,它在啃你的魂……用剑,刺自己的眉心,用痛破它的幻境!”
陈耀没有丝毫犹豫,拔出锈铁剑,剑尖对准自己的眉心。灰雾里传来无数凄厉的尖叫,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瞪着他。
“星火不熄……”他轻声说,手背上的“守”字印记与剑尖共鸣,发出清亮的嗡鸣。
剑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整个虚界剧烈震颤,灰雾像潮水般退去。陈耀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看见阿武、小石头、翠儿的身影从光里走来,每个人的眉心,都有一点微弱的光,像星星。
再次睁眼,阳光刺眼。演武场的青石板干干净净,“守”“归”“造”三个字在阳光下发亮。阿武正给小石头包扎手指,翠儿在远处晒被子,囡囡的笑声像银铃。
陈耀摸了摸眉心,那里有个细小的血点。手背上的“守”字印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带着股刚从血火里捞出来的韧劲儿。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山峦。虚界的反扑越来越烈,但他忽然不怕了。
因为他知道,只要心里那点“觉”不灭,只要还能在最痛的幻境里,认出自己人的骨相,这虚界,就永远同化不了他们。
他拔出锈铁剑,剑尖指向天空,像是在宣战。
风穿过星火阁的断壁,带着草木的清香,这一次,再没有半分灰雾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