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伤痕,只能靠时间去治愈。
而他能做的,仅仅是保留她最后一点尊严。
夏婉站在衣柜前,仔细整理着墨寒的衣物。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叠得方正的中山装、擦得锃亮的皮鞋……她一件件清点着,忽然发现少了什么。
"墨寒,"她转头看向正在系领带的丈夫,"我绣给你的那条兰花手帕呢?"
墨寒的手指在领结上顿了顿,目光没有与她相接:"可能忘在办公室了。"
夏婉轻轻"嗯"了一声,从抽屉里取出另一条浅灰色的手帕,上面绣着几片竹叶:"这条给你,别再弄丢了。"
墨寒接过手帕,指尖在那细密的针脚上摩挲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绣的?"
"昨晚。"夏婉替他整了整衣领,"看你最近总出汗。"
墨寒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谢谢。"
夏婉靠在他胸前,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唇角不自觉扬起:"快去吧,别迟到了。"
下午,夏婉带着墨辰去医院拿止咳糖浆。
儿科诊室人满为患,她牵着儿子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待。墨鹤好奇地东张西望,突然指着不远处:"娘,那不是石阿姨吗?"
夏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石玉茹正匆匆走过拐角,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浅色手帕,上面的兰花图案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墨鹤仰起小脸:"那手帕好像是娘的的!"
夏婉的指尖微微收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别乱说,手帕都长得差不多。"
她移开视线,从包里拿出水壶递给墨辰:"喝点水,嗓子就不痒了。"
走廊另一端,石玉茹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目光与夏婉短暂相接,两人都怔了一下。
石玉茹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帕,脸色瞬间苍白。
夏婉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医护人员一样,然后继续低头整理墨鹤的衣领。
石玉茹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手帕,直到护士喊她的名字才如梦初醒。
晚上,墨寒回到家时,发现夏婉正在厨房炒菜。
他放下公文包,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做什么好吃的?"
"红烧茄子,墨鹤最爱吃的。"夏婉头也不回,锅铲翻动的声音清脆悦耳。
墨寒嗅了嗅:"好像有点糊了?"
"因为你儿子非要自己生火,"夏婉无奈地笑了笑,"结果火候没掌握好。"
墨寒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开口:"今天……你去医院了?"
"嗯,带墨鹤拿药。"夏婉的语气自然得就像在谈论天气,"他咳嗽好多了。"
锅里的茄子滋滋作响,油烟升腾间,墨寒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条手帕……"他犹豫着开口。
夏婉关掉炉火,转身将茄子盛进盘子:"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她的眼神清澈平静,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异样。
墨寒突然明白,她看见了,却选择了沉默。
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睡了。夏婉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墨寒走到她身后,接过木梳,轻轻帮她梳理长发。
镜子里,两人的目光相遇。
"你不问我吗?"墨寒低声说。
夏婉看着镜中的丈夫,微微一笑:"问什么?"
"手帕的事。"
木梳划过发丝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夏婉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墨寒的手停顿了一下:"我只是……看她哭得厉害。"
"我知道。"夏婉睁开眼,转身握住他的手,"墨寒,我相信你。"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墨寒的眼眶微微发热。他俯身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谢谢。"
夏婉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石护士是个好姑娘,她不该受那些委屈。"
墨寒收紧手臂,没有说话。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道依偎的影子。
有些事,不需要说破。
有些信任,不需要证明。
这就是他们历经风雨后,最珍贵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