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主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宁问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弟子，他脸色不变，刀身震颤鸣动，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的。
但宁枫依旧不言不语。
师徒二人僵持着，宁问最终先一步表了态，她冷下脸道:“一个苏眠凤下界已经是极限了，你去不了，云家那条小龙也去不了，更别提另外两个小丫头。”
“你不敢在问心雷下回话，就已经证明你对我问的话动摇了，宁枫，你知道我们雷狱天的规矩，问心雷是底线。”
上云界雷狱天，私掌惩戒之能，戒律繁多，所在地终日覆盖有雷暴，来往弟子皆用雷霆淬体，多为锻造师。
其中问心雷最为奇特，是为审讯所用，被问者在雷云下必须实话实说，问心无愧，否则天雷劈下，轻则要人半条命，重则根基尽毁。
因此雷狱天衍化出一种看似宽松放养的师徒相处模式，小事犯错师长不会追问，弟子自行领罚。而涉及大事，问心雷一出，只要犯事弟子能扛过去，那便概不追责，一笔勾销。
宁问眯着眼看宁枫，他不答，就只有江渺没死这一种可能。问心雷下开口一切都会无所遁形，宁枫能借神兵感知到江渺的踪迹，所以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雷狱天主殿雷云翻滚不息，宁枫单膝跪在玄铁地面上，长刀立于身旁，问心雷的威势和宁问的压迫让他如被镇压般无法动弹。
“师父。”
宁问认为怎么都开不了口的宁枫说话了，他握住了刀柄，顶着雷云的压力，缓缓站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的身影，眸中竟也有雷光流转。
“既然弟子无法下界，那就去完成赤霄的传承试炼。”
答复已出，问心雷倾泻而下，宁枫被万千紫电淹没，他的刀正在破碎，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就像他的血肉。
九连雷霆劈下，宁枫哑着嗓子，血染青衣。
“传承一日不成，我便不出半步。”
“此番，不论生死。”
上云界，阴阳塔。
“怎么样，你师父怎么说的？”夜知衡眉眼阴郁，她寒着一张脸看向白袍少女。
她盯看了半晌，忽然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你们塔主压不住黄泉，凭什么就要让你顶上去？你们阴阳塔这么多人偏偏挑中你，白瞬你是傻子吗？”
黄泉异动四年，白无暇压不住它了，甚至还想让白瞬以魂体沟通阴阳，镇压黄泉。
夜知衡眸中闪过锐利之色，她收起了自己不耐烦的姿态，倾身问道，“你是说，白无暇探查到黄泉权柄重归黄泉，还拥有了新主人，所以白夜神无法镇压它了是吗？”
“等等，白瞬我问你一个问题。”
她在与白瞬的无声交流中蓦然想起一个令人生疑的点。
“四年了，自从交了传承殿里的东西之后，古神再也没有出过面，就连一年前的肃清行动也是因为围杀令。白瞬，你师父有一部分白夜神的能力，她和你说过古神的情况吗？”
在她的注视下，白瞬轻轻点了点头。
“传承有缺，权柄无法完整被炼化，所以祂们没办法出关？”
夜知衡觉得荒谬，莫名的她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杀手敏锐的直觉在向她预警。
不完整？缺了一部分在哪？八种权柄都缺少了吗？
她伸手拽住白袍少女道:“你有对我的呼应吗？江家出事那天，你能察觉到吗？”
可以，她们都互相有呼应，江家那天不仅宁枫破境失败跌落修为，她们几个都好不到哪去，那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江渺和江暮尘一定有黄泉主的权柄，而她们能察觉到他们的变化，这就意味着八神的权柄居然先一步选了她们，导致现任古神拿到传承物也没办法炼化吸收。
当今古神未死，新神却被选了出来。
夜知衡串起一切，顿时头皮发麻。
新神旧神权柄冲突，祂们得不到权柄的肯定，但可以...夺舍。
想到已经出关的苏眠凤，和接二连三选择进行传承试炼的好友们，夜知衡的脸色扭曲几下，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