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如狼似虎的士兵猛然冲上前,将毫无反抗之力的王大海与奋力挣扎、咒骂不止的老人粗暴地架起,拖向大厅一侧幽深的通道。
王大海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只能眼睁睁望着那枚‘原始胚盘’在容器中绽放出愈发璀璨的光芒,那股温暖与冰冷交织、秩序与混乱共存的磅礴生命力,宛如即将破壳而出的凶兽,令整个钢铁大厅都为之战栗。
钢铁的胎动,愈发剧烈。
禁闭室的金属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将外界的一切声响与光线完全隔绝。内部空间逼仄而冰冷,四壁由光滑无缝的合金构成,唯有头顶一盏功率微弱的应急灯散发着惨淡的绿光,勉强勾勒出禁闭室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金属混合的冰冷气息。
王大海被粗暴地掷在墙角,身体因能量反噬与维克多的禁锢而阵阵发虚,右臂的烙印黯淡无光,传来如针扎般的刺痛。老人情况稍好,却也挨了几记枪托的重击,嘴角破裂出血,被反剪双手用高强度束缚带紧紧捆着,靠在另一面墙上,兀自骂骂咧咧不止。
“操他娘的维克多!等老子出去,非把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砸进腔子里!”老人喘着粗气,试图挣扎,但那束缚带纹丝不动。
王大海没有回应。他紧闭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情况比想象得更糟。维克多那冰冷的力量不仅禁锢了他的行动,更像是一把锈蚀的锁,堵塞了他与幽能核心、秩序烙印的联系通道。更麻烦的是,那枚“协议种子”……它并未沉寂。
在失去了秩序之力的有效制衡后,这枚源自远古的、蕴含着狂暴生命本源的种子,正在他体内蠢蠢欲动。它像被铁链束缚后突然嗅到血腥味的困兽,顺着他被反噬震裂的经络,疯狂吮吸着他残存的生命力,并散发出一种灼热的、充满侵略性的波动。
银色的纹路不受控制地在他皮肤下再次浮现,如同有生命的银蛇,蜿蜒游走。一种源自细胞深处的、对于能量和物质的极致渴望,混合着增殖与进化的原始冲动,如同越来越响的鼓点,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呃……”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头冷汗涔涔,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他能'听'见体内每个细胞在银色力量的灼烧下发出痛苦的尖啸,视野边缘开始泛起不正常的银芒。
“小子?你怎么了?”老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停止了咒骂,眼中透出担忧,“喂!撑住!别被那鬼东西带沟里去!”
王大海咬紧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他疯狂地回忆着守护的誓言,回忆着少年的面孔,试图以此作为锚点,对抗那汹涌而来的原始本能。但维克多的禁锢如同堤坝上的裂缝,使得秩序之力难以有效汇聚,而'协议种子'挣脱束缚后,反噬的狂暴程度完全超出他的掌控。
吞噬……进化……成为更高等的存在……
诱惑的低语直接回响在意识深处,并非外来,而是源于他自身被激发的生命底层代码。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庞大到近乎窒息、精纯得令人战栗的生命波动,裹挟着温暖与冰冷交织的诡异特质,如巨石投入静水般掀起滔天海啸,猛然从外界席卷而来,穿透厚重的金属墙壁,狠狠撞入禁闭室,也撞进了王大海的感知!
是“原始胚盘”!它被催化到了某个临界点!这股波动是如此强烈,如此接近,仿佛就在……隔壁?
几乎在这股波动传来的同时,王大海体内的“协议种子”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轰然沸腾!银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全身毛孔中喷涌而出,将他映照得如同一个璀璨的发光体!皮肤下的银色纹路瞬间清晰如刀刻,并且开始向着他右臂的烙印疯狂蔓延,试图侵蚀、覆盖那原本的三色纹路!
“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无情撕裂、疯狂重组!王大海发出低沉的嘶吼,身体剧烈痉挛,如失控的野兽般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双眼彻底被银芒覆盖,理智的堤坝在那源于同宗、却更加庞大无数倍的生命本源吸引下,岌岌可危!
“小子!王大海!醒醒!”老人焦急地大吼,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撞着墙壁,试图制造动静唤醒他。
但此刻的王大海,几乎已经完全被“协议种子”的暴走所吞噬。他猛然昂首,银眸中燃烧着对那股磅礴生命波动的贪婪之焰,渴望如潮水般汹涌。他不再试图压制,反而凭借着残存的本能,开始疯狂地、不计后果地主动抽取“协议种子”的力量!
轰!
一股银色的能量冲击以他为中心猛地炸开!虽然没有实质破坏禁闭室的结构,却将角落里的老人狠狠掀飞,撞在对面墙上!
维克多力量凝成的无形枷锁,在同源却更原始狂暴的冲击下,如琉璃般寸寸崩裂!
力量瞬间回归,但却是以失控的形态!
王大海站立起来,周身环绕着不稳定的银色能量涡流,发丝无风自动。他右臂的烙印此刻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形态——暗金、湛蓝、乳白三色光华在银潮冲击下苦苦支撑,彼此撕扯、吞噬,令整枚烙印明灭如幻,诡谲难测。
他抬手间,未施半分力道,指尖幽能已自动裹上银芒,锐利如霜,侵蚀如蚀。
他的感知力在协议之力的疯狂灌注下,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扩张开来,瞬间冲破了禁闭室的屏障!他“看”到了隔壁那个更加广阔的空间——那是一个布满各种生物监测设备和能量导管的实验室,中央同样是一个强化玻璃容器,而容器内悬浮着的,正是那枚已经膨胀到接近一人高、表面星云光华剧烈流转、内部生命反应如同恒星般灼热的“原始胚盘”!
两者之间,仅仅隔着一道厚重的合金墙壁!
而‘原始胚盘’散发出的无主而庞大的生命本源,对此时暴走的王大海而言,犹如沙漠旅人望见绿洲,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不够……还要……更多!”沙哑、带着非人回响的声音从王大海喉咙里挤出。他银色的眼眸死死锁定墙壁方向,仿佛能穿透金属,直视那枚‘胚盘’。
他抬起双手,五指成爪,狠狠插向面前的合金墙壁!
滋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那足以抵御重型武器轰击的合金墙壁,在他缠绕银色能量的双手下,竟如热刀切黄油般,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巨大裂口!火星与熔化的金属液滴四溅!
‘我操……’刚从撞击中缓过气的老人看到这一幕,独眼几乎瞪出眼眶,彻底失语。
王大海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鬼,从那撕裂的洞口,踏入了隔壁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的景象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空气都被抽离。各种精密仪器的屏幕因能量干扰而疯狂闪烁,继而陷入一片漆黑,警报声如利刃般刺破空气,凄厉得令人心颤。研究人员惊恐地后退,有的甚至瘫软在地。中央的容器内,“原始胚胎”的光芒因为王大海这个“同源个体”的靠近而变得更加不稳定,内部仿佛有亿万光点在激烈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