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声大喊,连滚爬爬地带头冲下楼,连昏死的手下都顾不上拖走,一群凶徒顷刻间逃得干干净净。
客栈里死寂一片,只有沉重的喘息声。
掌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楼上苏沐和白若雪连连磕头。
“多谢二位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啊!”
“这黑土帮仗着有几分势力,强占水源,勒索药农,栽赃下毒无恶不作,我们苦不堪言啊!”
白若雪缓步下楼,寒气收敛,但那清冷的姿态依旧让众人不敢直视。
“你方才说,他们强占水源?”
掌柜抹着眼泪。
“是啊!赤沙原本就干旱,仅有的几处水源都被黑土帮控制住了。”
“他们逼着附近所有种植火云草的药农交高额的护草金,交不起就用各种手段逼人卖地!”
“这凝蝎涎下在茶水里,就是他们惯用的下作手段,让人无法反抗,任他们搜刮……”
苏沐也走了下来,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
“水源在何处?”
“就在客栈往西五里,有个小绿洲,叫月牙泉,那是附近最大、水质最好的水源,现在被黑土帮的黑水寨占着,重兵把守!”
一个胆大的行商接口道。
苏沐看向白若雪。
白若雪体内寒毒初清,火云草是稳固根基所需,不容有失。
黑土帮的存在,显然阻了药农的生路,也断了他们所需的药草来源。
“去看看。”
白若雪言简意赅,她需要那味药,也厌恶这等人渣。
两人不再耽搁,在众人感激又敬畏的目光中走出客栈。
风沙扑面,黄沙漫天的赤沙原在眼前延伸。
身后,黄泉渡客栈的招牌在风中摇晃,那条青石板铺就的官道,蜿蜒着没入西边风沙更盛处。
赤沙原的风沙似乎永无止息,灼热的空气扭曲着远方的地平线。
黑水寨的喧嚣与污浊已被抛在身后,只余下身后那座孤零零的土堡逐渐缩小,最终被漫天黄沙吞没。
白若雪指尖捻着一株通体赤红、叶片边缘泛着淡淡金芒的灵草。
草叶在她冰凉的指间微微蜷曲,散发出温和的暖意,驱散着她经脉深处最后一丝顽固寒气。
“火云草,品质尚可。”
她将其收入一枚素白玉盒,盒盖合上,那抹暖意便被彻底封存。
苏沐走在稍前的位置,青衫在风沙中拂动,却纤尘不染。
他并未回头,神识却如水银泻地般铺展向前方广袤而枯燥的沙海。
“这片荒漠灵气稀薄躁烈,不似能孕育太多灵物。”
“黑土帮盘踞于此,所图恐怕不止那点护草金。”
“蝇营狗苟之辈,所谋无非利益。”
“控制水源,扼住药农命脉,比直接抢夺更显名正言顺。”
白若雪语气平淡,对黑土帮的结局毫无兴趣。
那寨主最终涕泪横流地交出了所有强占的田契与水权,并发下毒誓再不敢犯,只求留下性命。
她并不在乎其真心与否,目的已达便足够。
两人不再言语,身影在无垠沙海中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带着一种劈开热浪、坚定不移的从容。
如此行了大半日,肆虐的风沙竟渐渐缓和下来。
空气中那股灼人的燥热也悄然褪去几分,甚至隐约带来极其微弱的湿润水汽。
“前面有绿洲?”
白若雪微微挑眉,这水汽虽弱,却比她预想的要清新充沛得多,不似小小月牙泉能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