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微微挑眉，这水汽虽弱，却比她预想的要清新充沛得多，不似小小月牙泉能比拟。
苏沐脚步未停，目光已投向远方。
“规模不小，按舆图所示，应是快出赤沙原边界，前方是沉沙河故道，河床虽早已干涸，但地下或有暗流，滋养出这片千苇泽。”
地势逐渐走低，黄色沙丘被稀稀拉拉的耐旱灌木取代，继而出现一丛丛茂盛的芦苇。
芦苇荡深处，水汽愈发明显，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流水淙淙之声。
视野尽头，竟出现一片广阔的湿地，水洼星罗棋布，芦苇如绿色海洋随风起伏，与身后那片死寂荒漠形成鲜明对比。
一座简陋却颇具规模的集市依着最大的水泊而建，以竹木搭建的棚屋和摊位延展开来，人声鼎沸，竟显得十分热闹。
各式各样的修士、商人、甚至还有穿着奇特色彩鲜艳服饰的本地土著穿梭其间，交易着来自荒漠和湿地的特产。
“倒是处热闹的歇脚地。”
苏沐扫了一眼那集市，人流杂乱，气息混浊，但并无明显的恶意或紧张氛围。
两人步入集市，喧嚣声立刻包裹而来。
叫卖灵草矿石的，兜售荒漠兽皮的，还有摆着热气腾腾食物摊子的，烟火气十足。
白若雪对周遭嘈杂微微蹙眉，目光却落在几个摊位摆着的鲜润水生灵植上，这些在干燥北域颇为少见。
苏沐则注意到集市中央有一处围了不少人，似乎是个临时开设的小型招募点。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块木牌前，面带忧色，正对几个围观的修士说着什么，周围人议论纷纷。
“贺家老爷子这回怕是挺不过去了，那寒潭里的东西太过凶戾……”
“悬赏又加码了，只要能取来暖玉苔，贺家愿意以家传的赤铜精母相谢！”
“赤铜精母？那可是炼制火属飞剑的极品材料！贺家这次真是下血本了！”
“血本有啥用？那寒潭邪门得很，下去几个好手了？不是重伤就是灰溜溜跑回来，屁都没捞着！”
苏沐脚步放缓。
“赤铜精母”四字让他稍作留意，此物对他温养本命飞剑确有裨益。
那贺家管家显然听到了议论，脸上忧色更重，提高了声音道。
“诸位英雄，我家老爷旧伤复发，亟需寒潭深处的暖玉苔救命，但凡有能取得灵苔者，我贺家必有重谢，绝无虚言！”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抱着胳膊嗤笑。
“贺管事，不是俺们不帮忙，那寒潭水冷得邪乎，神识都能冻僵，底下还有不知名的凶物潜伏。”
“暖玉苔长在最深处的潭底，谁去得了？你这悬赏有命拿也没命享啊！”
又有人附和。
“是啊，前几天百草堂的采药队不信邪，硬要下去，结果折了两个人，狼狈不堪地跑了，说底下有水魅作祟！”
贺管事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却无力反驳。
这时，一道清冷声音响起，并不高昂，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暖玉苔性温，专克阴寒旧伤。”
“但据载，其伴生之地必有极寒之物相克，形成平衡。”
“潭水异寒，或许并非凶物所致，而是那极寒之物逸散之力。”
众人目光唰一下集中到开口的白若雪身上。
她神色淡然，没什么表情。
贺管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追问。
“这位仙子，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