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顶传来扑翅声。
阿星骑着丹顶鹤俯冲而下，怀里紧抱个青瓷坛。
“哥哥！你要的雾海惊鸿！”
紫蝶凑近嗅了嗅。
“怎么有酒味？”
“醉仙酿的。”
老者声音自鹤背传来。
“给九幽的谢礼。”
坛口泥封碎裂。
浓郁酒香混着茶香漫开，渊底教徒成片醉倒，鼾声如雷。
白若雪拎起一截蚀月轮碎片。
“这破烂还要吗？”
“留着。”
苏沐望向重归黑暗的渊底。
“下次见面，该换我们请她喝茶了。”
蚀骨渊的酒气三日未散，醉倒的九幽教徒横七竖八倒伏在骷髅堆里，鼾声震得峭壁上的骨殖簌簌掉落。
丹顶鹤嫌弃地扑扇翅膀，驮着阿星在低空盘旋，小丫头捏着鼻子直哼哼。
“臭死啦！”
老者盘腿坐在最大的一具兽骨颅顶，烟杆敲得头骨咚咚响。
“雾海醉仙酿，一滴醉三年，这帮崽子有福了。”
他眯眼看向正在修补阴月钥裂痕的苏沐。
“小子，下一步打算踩哪家的门槛？“
苏沐指尖的混沌之力缓缓抚过钥身。
“那道被蚀月轮震出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去个能喝茶的地方。”
他收钥入袖，目光投向云梦泽东南。
“听说停云渡的忘忧茶不错。”
白若雪正用冰刃削着一截蚀月轮残片，闻言嗤笑。
“刚坑了九幽圣女，转头就惦记喝茶？“
“庆功。”
苏沐言简意赅。
紫蝶抱着小天音凑过来，鬓角还别着阿星送的粉白茶花。
“我知道停云渡！柳阁主说那里的说书先生讲《云梦旧事》最精彩！”
阿星骑着鹤俯冲下来，小手一扬，几片青翠茶叶精准落入紫蝶掌心。
“姐姐带着这个！忘忧茶铺的老板娘认得雾海茶！”
停云渡是云梦泽东南最大的水市。
千帆林立，橹声欸乃，空气里混杂着鱼腥、茶香和脂粉味。
三人刚踏上青石板码头，一个抱着三弦琴的盲眼老者便循声望来。
“贵客临门，可要听一段《鲛人泪》？“
紫蝶好奇地摸出枚银贝塞进琴匣。
老者枯指拨弦，苍凉调子流水般泻出。
“话说那镜湖水底，锁着鲛人公主的痴心泪……”
“老黄头又编故事骗钱！”
斜刺里插进个清脆女声。
茶青色罗裙的少女拎着竹茶吊挤过来，腰间一串银铃叮当作响。
“客官别信他，鲛人泪是咱家茶铺的招牌茶点！”
她笑盈盈转向苏沐。
“三位喝茶听曲儿？楼上雅座刚空出来。”
忘忧茶铺临水而建，二楼雕花窗正对着穿梭的画舫。
老板娘亲自端来红泥小炉，银吊子里的水咕嘟冒泡。
“这是沉星湖底的寒髓泉，配咱家的忘忧最是相宜。”
她手腕翻转，青瓷茶盏里碧汤荡漾，竟浮起几颗珍珠般的莹白丸子。
“鲛人泪，请慢用。”
白若雪捏起一颗对着光瞧。
“鱼目混珠？“
“姑娘说笑。”
老板娘捂嘴。
“是用银鱼泪和云梦菱角粉揉的，清心败火。”
她目光扫过紫蝶怀里的小天音，笑意深了些。
“这位妹妹好琴，可愿为我家说书先生伴奏？今日正巧讲《天音阁秘闻》。”
紫蝶眼睛一亮，抱着琴跃跃欲试。
楼下堂中，一个山羊须先生已拍响醒木。
“话说那天音阁祖师爷，原是个不通音律的砍柴郎！”
三弦琴与七弦琴的合奏从楼下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