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焰公馆的晨雾带着栀子花的冷香,漫过雕花铁栅栏时,被初升的朝阳染成了淡金色。苏清晏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指尖轻叩着冰凉的玻璃,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落在庭院深处——苏郁正蹲在蔷薇花丛前,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摘除黄叶,那些被修剪成猎户座形状的花枝上,还挂着昨夜未干的露水,像一串被遗忘的星辰。
“苏总监,您要的咖啡。”周明远的声音准时响起,银框眼镜后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指尖的微动。这位首席管家总是这样,能在最恰当的时刻出现,递上温度刚好的咖啡,或是提醒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苏清晏接过骨瓷咖啡杯,杯壁上印着的星芒图案在晨光里若隐若现——这是林小夏特意为沈星河定制的餐具,据说釉料里添加了温感材质,遇热会浮现出“星河三号”的轨道图。“沈博士的早餐按‘低糖高蛋白’配方准备的?”他呷了口咖啡,哥伦比亚豆的醇厚在舌尖漫开,刚好中和了清晨的微凉。
“是的。”周明远的智能手表屏幕闪了闪,调出一份营养成分表,“林厨师长说,沈博士昨晚熬夜修改论文,今日血糖指数预计偏低,所以在全麦吐司里添加了缓释碳水化合物,搭配的水波蛋精确到63c低温慢煮,既能保证蛋白质活性,又不会增加消化负担。”他顿了顿,补充道,“江总已经在餐厅等您,他的黑咖啡加了两块方糖——按您上周建议的‘情绪稳定剂’配方。”
苏清晏低笑一声,转身走向书桌。桌面上的三份文件被晨光镀上了一层金边,最左侧的法务账单上,每一笔支出都用红笔标注了用途:跨国取证差旅费28万、专家证人出庭费150万、知识产权诉讼费692万……合计870万的数字,在普通人看来是天文数字,却在中间那份股价走势图上,被一道陡峭的红线轻松覆盖。
“江野集团本周股价逆势上涨5.7%,市值增加约47亿。”苏清晏用指尖划过那道红线,金属表带与桌面碰撞出轻响,“其中32%的涨幅来自‘学术保卫战’带来的品牌关注度提升,这部分无形资产,按当前市盈率换算,至少值3个亿。”
他拿起最右侧的“绝密”报告,封面印着烫金的“沈星河科研信誉估值”字样。报告里的折线图像一道划破夜空的流星,从顾言之剽窃事件曝光时的谷底,一路飙升至学术委员会致歉信发布后的峰值,旁边用绿色字体标注着:“信誉估值提升200%,等效于10篇顶刊论文的学术影响力。”
“有意思。”苏清晏将三份文件叠放在一起,布偶猫U盘恰好压在“870万”的数字上——这只U盘里存着江野匿名注资沈星河实验室的所有记录,从七年前那笔“天使轮”到如今的“星河三号”项目,金额早已超过十亿。他忽然想起苏清晏第一次见到沈星河时,对方正蹲在实验室门口吃泡面,白大褂上沾着试剂的痕迹,却眼神亮得像藏着银河。
“周管家,备车。”苏清晏将文件收入公文包,百达翡丽的表带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顺便告诉林厨师长,把能量棒里的安神成分再减10%,沈博士今天要处理学术委员会的质询函,需要保持神经兴奋度在最佳区间。”
餐厅的穹顶挂着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落在雾蓝色的桌布上,像撒了一地碎钻。江野坐在主位上,定制西装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上是沈星河新发表的论文pdF,页边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虽然大部分专业术语他都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逐字逐句地读。
“在看什么?”沈星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穿着江野的黑色衬衫,衣摆长到膝盖,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印记——那是昨晚江野留下的,像枚隐秘的勋章。
江野抬头时,晨光恰好落在沈星河的发顶,将那柔软的发丝染成了浅金色。他放下平板,指关节在桌面轻轻叩击,发出规律的声响——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只有沈星河知道。“看我们沈博士的论文,”江野的嘴角弯起,眼尾的侵略性被温柔取代,“发现你把我的名字藏在了致谢部分,用的还是化名‘Y.J’。”
沈星河的耳根瞬间红了。他走过去,拉开椅子时,衬衫的下摆扫过江野的手背,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学术论文要严谨。”他拿起刀叉,假装研究盘中的水波蛋,“用真名太张扬了。”
“张扬点不好吗?”江野忽然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沈星河的耳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他的指尖顺着桌布滑过去,轻轻勾住沈星河的手指,后者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却没真的挣开。
就在这时,苏清晏推门而入。他的目光精准地掠过两人交缠的手指,又迅速移开,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江总,沈博士。”他将公文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取出文件时,布偶猫U盘的尾巴恰好蹭过桌面,“顾言之诉讼案的财务总结报告,您要过目吗?”
江野终于舍得松开沈星河的手,接过文件时,指尖还不忘在对方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沈星河的指尖颤了颤,低头假装喝咖啡,却把脸埋得太深,鼻尖蹭到了杯沿,沾了点奶泡。
“法务成本合计八百七十万。”苏清晏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念天气预报,他用银质钢笔指着账单上的数字,“其中跨国取证费用占比32%,主要花在雇佣私人侦探核实顾言之与林薇薇的资金往来;专家证人费用占17%,包括三位诺奖得主的出庭酬劳——他们本来是义务帮忙,江总坚持要按最高标准支付,说是‘尊重知识价值’。”
沈星河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那三位诺奖得主,都是领域内的权威,当初联系他们时,对方一听是为了维护学术诚信,立刻答应免费出庭。是江野私下找到他们的助理,强硬地把酬劳打了过去,理由是“我的人,不能欠任何人情”。
“这些不重要。”江野翻过账单,直接看向第二页的股价走势图,指腹在那条红线上反复摩挲,“说说收益。”
“按市值计算,净收益约三亿。”苏清晏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晨光,“更重要的是品牌形象的提升——公关部做的市场调研显示,‘江野集团’的搜索关键词里,‘有担当’‘尊重科学’的占比从12%上升到47%,这部分无形资产的价值,很难用数字衡量。”他顿了顿,将那份“沈星河科研信誉估值报告”推过去,“但这份报告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沈星河的目光落在报告上,呼吸忽然变得很轻。折线图的起点,是顾言之论文发表那天,他的科研信誉指数断崖式下跌,甚至收到了实验室的停职通知;而转折点,是江野带着律师团队出现在学术委员会会议室的那天,指数开始缓慢回升;直到线上听证会结束,他用“星河三号”的数据驳斥顾言之的那一刻,指数像被点燃的火箭,一路飙升至顶峰。
“学术委员会的致歉信发出后,全球有七所顶尖高校发来合作邀请。”苏清晏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剑桥大学的卡文迪许实验室说,愿意为‘星河三号’项目提供独家观测数据;麻省理工学院甚至提出,要以沈博士的名字命名新的暗物质研究中心。”
江野的指尖在“200%”的数字上敲出轻响,忽然抬头看向沈星河,眼底的光芒比晨光更亮:“看到了吗?你的价值,从来不需要别人证明。”
沈星河的睫毛颤了颤,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报告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他不是爱哭的人,当年创业失败欠了一身债没哭,被顾言之污蔑时也没哭,可此刻看着那道象征着信任与认可的折线,看着江野眼底毫不掩饰的骄傲,鼻子却酸得厉害。
“怎么哭了?”江野慌了,伸手想替他擦眼泪,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他怕自己的动作太粗鲁,会弄疼这颗易碎的星星。最后只是笨拙地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时,耳根也红了,“是不是觉得太委屈了?想哭就哭出来,有我在。”
沈星河接过纸巾,摇了摇头,却笑得带了泪:“不是委屈,是……”他想说“是开心”,却被江野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
江野的怀抱很烫,像他的名字一样带着炽烈的温度。他把沈星河按在怀里,下巴抵在对方发顶,力道紧得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里。“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我早点发现顾言之的小动作,你就不用受这些委屈了。”
“不关你的事。”沈星河的脸埋在江野的西装里,闻到雪松混着阳光的味道,那是江野惯用的古龙水,也是星焰公馆的香氛主题。他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腰,指尖划过西装内衬的标签——那是他去年送给江野的生日礼物,一家老裁缝店手工缝制的,标签上绣着极小的星芒图案。
“怎么不关我的事?”江野松开他一点,指腹擦过他泛红的眼角,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你是我的人,我就该护着你,连让你掉一滴眼泪都是我的失职。”他低头,在沈星河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片皮肤瞬间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以后不许再哭了,要笑,像现在这样笑,比星星还好看。”
沈星河被他逗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弯起了温柔的弧度。“幼稚。”他小声抱怨,却任由江野握着自己的手,指尖在对方掌心那道创业时留下的疤痕上反复摩挲——那道疤很深,像条蜿蜒的河流,见证了江野从草根到商业帝王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