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墨汁，正沿着天文台的穹顶缓缓流淌。沈星河握着刚打印好的论文草稿，站在停车场的路灯下等江野的车，晚风卷着远处玫瑰园的香气漫过来，带着苏郁新培育的“星芒”玫瑰特有的甜腻气息。
“沈星河。”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脚步一顿。
沈星河转过身，看到顾言之站在阴影里，白衬衫的领口被风吹得敞开，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热切。这是剽窃事件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碰面，学术委员会刚宣布撤销顾言之的论文，他本该避嫌才对。
“有事？”沈星河的声音很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论文封面——那是陆泽言帮他设计的暗纹，印着猎户座的星轨。
顾言之往前走了两步，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憔悴：“我知道你和江野……只是利益关系。”他的语气带着笃定，甚至有点怜悯，“他那种商人，看中的不过是你的科研价值。我们才是一路人，都懂宇宙的浪漫，不是吗？”
沈星河皱眉，刚要开口，手腕突然被攥住。顾言之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跟我走吧，我已经联系了欧洲的研究所，他们愿意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放开。”沈星河的声音冷了下来，试图抽回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星河，你看着我。”顾言之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带着酒精的味道，“当年在大学天文台，你说要和我一起发现暗物质的那天……你忘了吗？”
“我没忘。”沈星河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里还戴着当年两人一起买的、刻着星图的银链——只是顾言之大概不知道，那是江野偷偷付的钱，怕他当时拮据不好意思接受。“但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话音未落，一股更大的力道突然袭来。顾言之“啊”了一声，手腕被人狠狠攥住，整个人被往后扯了半步。江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黑色西装的肩线绷得笔直，左耳垂的痣在路灯下泛着冷光，眼神像淬了冰的刀。
“我的人，你也敢碰？”江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震得人耳膜发疼的压迫感。他攥着顾言之手腕的指节泛白，后者疼得脸色发青，却还嘴硬：“江总？这是我和星河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江野嗤笑一声，眼神扫过沈星河被攥红的手腕，怒火瞬间烧到眼底，“他是我法律上承认的伴侣，你说与我无关？”他突然加重力道，顾言之痛呼出声，银链从手腕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同类？你也配？”江野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就在这时，停车场入口传来脚步声。苏郁穿着沾着泥土的工装裤，身后跟着两个园丁，手里都拿着修枝剪。她走到江野身边，目光平静地扫过顾言之：“江总吩咐过，星焰公馆的地界，私闯者要负责修剪所有带刺的花枝——尤其是这些刚嫁接的‘守护星’品种，刺特别尖。”
园丁们很有默契地围上来，修剪剪“咔擦”一声合上，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顾言之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剪刀，又看看江野毫无温度的眼神，终于怂了，挣扎着想挣脱：“你们要干什么？我要报警！”
“报警？”江野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顾言之潜入沈星河实验室的监控截图，“正好，我这里有几份证据，想请警察同志评评理。”
顾言之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在园丁们的“护送”下，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玫瑰园。苏郁走在最后，路过沈星河身边时，低声说：“别担心，我会让他剪最密的那片，保证明天手酸得写不了字。”
沈星河看着她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江野，后者正低头检查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抚过那片泛红的皮肤，眼神里的怒火还没完全褪去，却多了几分后怕。
“疼吗？”江野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事。”沈星河抽回手，耳根有点发烫，“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董事会要开到很晚吗？”
“冷轩说你没按时回公馆，定位显示在这里停留了十分钟。”江野握住他的手，把人往车边带，“我不放心。”他顿了顿，语气又硬起来，“以后不许单独见他，不管是学术会议还是什么，必须有我在场。”
沈星河挑眉，甩开他的手：“江总这是要搞学术垄断？”
“对。”江野转过身，路灯的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你的一切，学术、时间、还有……”他的目光落在沈星河的唇上，声音低沉而危险，“身体，都只能被我垄断。”
宋砚早已把车开了过来，黑色宾利的车灯在夜色中亮起两道光柱。江野没再说话，直接拉着沈星河上了车，关车门的力道大得像是在发泄怒火。
车厢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沈星河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江野则侧头看着他，眼神复杂，像有团火在胸腔里烧，既想发作，又怕吓到对方。
车到星焰公馆时，周明远已经在门口等候，手里拿着两份文件：“江总，顾言之的律师刚才发来函件，说要起诉我们非法拘禁。”他顿了顿，看向沈星河，“沈博士，您的宵夜在恒温餐车里，林小夏说加了安神的成分。”
“让法务部处理。”江野丢下一句话，不由分说地拉起沈星河，往花园的方向走。
星焰公馆的玫瑰园是苏郁的得意之作。此刻正值花期，各色玫瑰在夜间绽放，苏郁培育的夜光玫瑰散发着淡淡的蓝绿色光晕，像撒在园子里的星星。晚风拂过，花瓣簌簌作响，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格外清新。
江野把沈星河按在一架爬满深红色玫瑰的花架下。这里的玫瑰是苏郁特意挑选的“无刺品种”，但藤蔓上还是有细小的绒毛，蹭在皮肤上有点痒。
“江野，你……”沈星河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带着怒意和占有欲的吻堵住了。
江野的吻很凶，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攥着沈星河的后颈，迫使他仰起头，舌尖撬开对方的牙关，霸道地掠夺着属于他的气息。沈星河的后背抵在微凉的花架上，身前是江野滚烫的身体，鼻尖萦绕着玫瑰的甜香和江野身上的雪松味，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