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想起危机预警里最后一条信息：【香云楼的花魁柳如烟曾经受过王妃的恩惠，此时就在人群当中。】以及…【朱先生的姘头乃是香云楼的花魁柳如烟！】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朱先生昨夜遁走，重伤之下最可能去哪里？马景山若还在城中，最可能藏在哪里？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且，柳如烟…她或许知道些什么！王妃对她有恩！
“宋富贵！”陆远低喝。
重伤的宋富贵挣扎着爬起。
“带几个机灵的兄弟，换上便服，跟我走！”陆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去香云楼！”
香云楼，昔日繁华已成死寂。
楼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破碎的锦缎和杯盏散落一地。几具护院的尸体倒在楼梯口，血迹早已干涸发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脂粉味和淡淡的腐臭。
陆远带着宋富贵和三名身手最好的亲兵，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过一楼大堂。打斗痕迹明显，但已蒙尘，显然有些时辰了。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楼梯侧后方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神龛上。那神龛供奉着一尊面目模糊的瓷像，下方是供桌。
供桌上，本该摆放整齐的几个干瘪果子中，有一个果盘的位置微微偏离了中心线，像是被人匆忙碰歪了。
陆远屏息凝神，手指在供桌边缘冰冷粗糙的木料上细细摸索。当指腹触碰到神龛底座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凸起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
陆远立刻闪身退开，同时示意宋富贵等人戒备。
神龛后面一小片墙壁悄然向内滑开半尺，露出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带着霉土和淡淡血腥味的冷风从洞口吹出，令人不寒而栗。
陆远与宋富贵对视一眼，后者点燃一支火折子，当先钻入。陆远紧随其后，三名亲兵断后。
地道狭窄潮湿，仅容一人佝偻前行。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烈。石壁冰冷，每隔十余步才有一点黯淡的萤石微光勉强照亮脚下。前行了约莫一炷香功夫，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两丈见方的简陋石室。
微弱的光线下，一幕景象让见惯了生死的陆远也瞳孔骤缩！
一个女人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正是柳如烟。她似乎想挣扎，一只纤手死死指向密室深处一个黑魆魆的角落。
而在她颈间，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切断了所有生机。血水自她纤细的脖颈下方蔓延开来，浸润了半个身体，浓稠得已经半凝固。她那双原本风情万种的眸子空洞地大睁着，残留着浓得化不开的悲戚与绝望，眼角泪痕未干。
陆远的目光瞬间被柳如烟惨死时依然紧紧攥在右手心的一物吸引。那是一只小小的、褪了色的旧香囊，上面用歪歪扭扭的针脚绣着个“柳”字，针法幼稚，却透着异样的珍惜。
他想起了王妃——这只香囊…莫非是当年落魄时王妃所赠？所以她才至死都紧紧攥着？
“王妃大恩…未报…”柳如烟临死前最后的哀泣似乎回荡在这死寂的石室。
陆远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凿了一下。柳如烟在朱先生出现时，在王妃遗体前的表现，恐怕并非单纯出自朱先生的命令！或许她内心是真的在为王妃哀痛！否则不会临死还攥着这破旧香囊！这条线索并非无用，它甚至可能指向了柳如烟内心最终抉择的那根刺！
就在陆远心头电转的刹那，宋富贵猛地低喝：“大人小心！”
一股凌厉的杀意自身后左侧的黑暗石壁阴影里爆发！一道黑影如毒蛇般窜出，手中短刃直刺陆远后心！快！狠！准！
是朱先生！
他面如金纸，左肩上一处可怕的贯穿伤血肉模糊，正是昨夜白龙留下的，此刻伤口依旧狰狞，鲜血淋漓染红了半边衣袍。他看向陆远的眼神怨毒如同淬血的毒蛇！
陆远早有防备！临危不乱的天赋让他在杀意临体的瞬间做出反应！他猛地向前扑倒，同时腰间长剑反手向后撩去！
“铛！”
短刃与长剑交击，火星四溅！
朱先生显然伤势极重，这一击未能竟全功，被陆远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但剑锋依旧在陆远背上划开一道血口！
“朱先生！”陆远就地翻滚起身，长剑横胸，死死盯着他，“果然是你！马景山呢？”
朱先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干笑，声音嘶哑：“马景山？嘿嘿…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了…”他目光扫过柳如烟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被更深的怨毒取代，“坏我好事…都该死！”
他身形一动，再次扑上，短刃化作一片乌光，招招夺命！虽然重伤，但先天巅峰的底子仍在，攻势凌厉无比！
宋富贵和三名亲兵怒吼着挥刀加入战团，但朱先生身法诡异，在狭窄石室中如鬼魅般穿梭，短刃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血雨！一名亲兵惨叫倒地！
陆远将九转龙象功催到极致，剑势大开大阖，以命搏命！他知道朱先生伤势极重，久战必败！但城门那边…时间不等人！
“砰！”
陆远硬拼一记，被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嘴角溢血。朱先生也闷哼一声，肩头伤口崩裂，鲜血狂涌，身形踉跄。
就在这时，朱先生眼中凶光一闪，竟不顾自身伤势，拼着硬受宋富贵一刀，短刃如毒龙出洞，直刺陆远心口！同归于尽的打法！
陆远瞳孔收缩！避无可避！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咻！”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气箭，毫无征兆地从密室入口处射入！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朱先生持刃的手腕！
这气箭比夏逸的更加凝练，速度更快！蕴含的真气更加恐怖！
朱先生脸色剧变！他重伤之下，感知大降，竟没发现有人靠近！他强行扭身，短刃回格！
“铛！”
气箭炸开！狂暴的劲力混合着锐利的庚金之气瞬间爆发！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