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局势依旧剑拔弩张。
王阁老遇刺一案由于疑似凶手的身亡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东林和浙党的士人一口咬定此为国师杀人灭口欲盖弥彰,要求严惩国师;而国师方面也振振有词,直言早已与凶手断绝关系,此案系有心人蓄意诬陷。
双方一时争论不下,惹恼了在上位的老皇帝,责成三法司继续追查真凶,定论之前任何人不得再提此案。
老皇帝将此案下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素贞更在意的是,他如此究竟是在为谁遮掩?
早朝结束后素贞一如既往的在东阁处理奏章,却意外的被老皇帝叫到了皇极殿。
天香也在,正站在老皇帝身后为他捶背,看到素贞进来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老皇帝果然授意素贞停下对此案的追查,将王阁老的遗体放还由家人安葬,将已死的四名疑凶做戮尸处理以平士人之恨。
素贞虽对这样的处理尚有意见,但也明白,真相在政治面前,有时的确不得不低头。
老皇帝似乎看出了素贞的迟疑,探寻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婿,沉吟了一瞬。
“朕给予你的是对家人的信任,也希望你能相信朕。你快起来吧,再跪一会儿香儿就要把朕这把老骨头敲碎了。”说完老皇帝的脸上又重新浮上了慈祥的笑意。
“儿臣谢父皇。”素贞刚刚站起身来,就看到老皇帝身边接替王公公的内侍总管吴卓碎步小跑着进到殿中,直接呈上了一个奏折,“皇上,陕西的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折子,驸马爷不在,内阁不敢处理,就直接呈到这来了。”
“可是陕西军中送来的?”看老皇帝面色不愉的接了折子,素贞连忙开口问吴卓。
“回驸马爷,阁老们说,送折子的是个兵,折子刚到人就累晕过去了。”
“哼!”老皇帝扫了几行,略具深意的看了眼素贞,把手中的奏折扔给了她,同时吩咐吴卓“立即叫所有的阁臣以及各部侍郎以上官员到皇极殿来!”
素贞看老皇帝这般反应,心中咯噔一沉,翻开奏折一看,果然,陕西镇压流寇的十万边兵哗变了。
陕西的流寇问题由来已久,近年来随着天灾人祸加之本地贫瘠的自然条件,随剿随增,虽骚乱不断,却也一直没成什么大患。素贞任职吏部后,大胆提拔年轻将领、王阁老的长子王裕河出任陕西巡抚,发太原榆林两镇边兵十万剿抚并用,以解决流寇问题。
流寇聚集的陕北之地气候干燥恶劣,作战条件极其艰苦,加上流寇常常降而复叛,这一剿便剿了几个月之久,此间朝廷的粮饷供应又时常难以为继,因而常有边兵与流寇为伍,烧杀抢掠边民。王裕河在坐镇陕西时,治军严谨,尚且还能镇住大局,使总剿的形势还能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偏偏王裕河刚刚丁忧卸职,陕北的局势便因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王裕河现在在哪里?”老皇帝挥手让身后的天香离开,看着这些震惊过后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大臣们,有些疲惫的发问。
“回皇上,王裕河昨夜刚刚回到京城,现在应该正在家守丧。”吏部郭尚书忙答道。
“守丧……他知道边兵兵变的事吗?”
“臣等不敢泄露消息,王裕河如今应该还不知道。”
“不知道?郭爱卿,那你就速速带人去他家带他来见朕,就说朕让他夺情披甲上阵。”老皇帝轻哼了一声,声音威严平稳,不辨情绪。
郭尚书应声带人离开,留下老皇帝和一屋子的高官在低气压中静静等候。
素贞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只是派王裕河回营镇压那么简单,这件事背后恐怕和欲仙帮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