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贞只道她是对自己吹笛技术不放心而紧张，也没在意，只是微微别过头去，望着天边的月亮，耳畔毫无意外的响起了呜呜呀呀的笛声……
笛音吹的断续艰难，天香却显得格外认真卖力，素贞也耐心的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在石桌上敲出拍子提示天香曲调的变化。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天香，我知道你的心，只是不知……不知该如何对待你的心。
夜深沉，大概是庄嬷嬷也受不了这呜咽的笛音，前来细心提醒，“公主驸马早些歇息。”
素贞笑着应了，从天香手中接过竹笛，擡袖为天香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淡淡对庄嬷嬷吩咐，“劳烦嬷嬷叫桃儿杏儿为公主梳洗吧。”
说完便自己拿着竹笛，回到屋内的书桌旁看起书来。
天香大概也是真的累了，对素贞读书百遍的打算也没强求，只在洗漱结束后轻轻说了一声，“我先睡了，你也别看得太晚，又不用再考一次状元，困了就睡吧。”便把自己扔在了床上，却还是刻意向里间挪了挪，把床外侧的大片空间留给了素贞。
一夜好眠，天香醒来时床榻的外侧依然是空的，看着外面已大亮的天，也不知道有用的昨夜究竟是何时睡的，还是又看了一夜的书？为什么明明感觉到他对我的好，可他还是对和我亲近、尤其是同塌而眠一事如此的抗拒？
他对自己，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想来应该是爱吧，不然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好，事事想着自己，处处让着自己，前月在林中时，他还吻过自己的额头，甚至肯为自己去死，如果不爱，如何能够做到这些？想来他只是读书人的清高作怪，不愿在自己面前表露感情罢了吧。
冯绍民，你这个臭呆子，本公主可以等你，但你可不要让本公主等的太久！
想通了这件事的天香格外开心，召唤了桃儿杏儿穿戴整齐后又连忙找到了竹笛，练起了那一曲情意缠绵的《越人歌》。
当天晚上，天香吹出的曲调已经勉强可听，素贞依旧笑着为她打着节拍，偶尔还和着天香的曲调唱出两句词来。
第二天，曲调变得更加连贯，只是偶有停顿间歇，素真的笑意也更深，婉转清丽的楚调在她嘴里唱出格外动人，歌声随着天香的笛音胡乱的停顿，却还是不能掩饰其中的美。
第三天，天香忍不住在吹笛之余，央求素贞教她这支曲子的唱词，素贞笑笑，淡淡说了一句，“怎么，公主大人还想着一边吹笛一边唱歌？”却还是提笔把歌词写了下来。天香看着俊秀字体写在纸上的歌词，心中不禁又有些打鼓，“心悦君兮知不知”，我的心冯绍民你到底知是不知？
第四天，素贞调了琴弦，弹奏了一曲和竹笛音色不同的《越人歌》，惹得天香面上一阵羞红，弄了几杯酒慢慢喝着以掩尴尬，素贞却笑着只饮了一杯，“晚些还有些文案要看，不宜多饮。”天香便自己喝了不少。
第五天，笛声终于婉转悠扬起来，虽然偶有颤音和错拍，毕竟已是能听得出调子。素贞依旧不改儒雅的笑，抚琴和笛声相和，还时不时用琴音来纠正笛音的错误。
时光就在这绵绵的乐声中飞快的流逝，就连公主府做杂活的小太监，都已经能够一边干活，一边哼唱出“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的调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