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将揉开的面团撕成一块块,擡头看了眼许遵,觉得他真是一只奇怪的黑脸怪。
“我在家乡时也是这般的。我认为,真心待人。别人也会真心待我。大人不希望我与大家相处融洽么?”桑云奇道。
在许遵的面色没有黑成墨块之前,钟大忙站出来打圆场:“这是自然了。公子第一次来我家,听说你要做绿茶饼,特意带了上好的露芽来,可不是让咱们兄弟几个饱餐一顿嘛,为的就是叫咱们融洽、和睦,对,和睦哈哈。”
钟大媳妇儿夫唱妇随,将切得极细的露芽捧来,笑着道:“大家都喜欢桑姑娘,是好事儿。今日的绿茶饼,可是由许大人带来的上好茶叶,再加上桑姑娘的手艺制成的,大家可要多吃哦。”
“必须的,为了尝桑姑娘的手艺,咱们兄弟几个都饿一晚上了。”
“就是,只怕嫂子嫌我们吃得多。”
一院子的大老爷们儿,倒是没那么多心眼儿,钟大和他媳妇儿打个岔,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而且,大家也都渐渐松乏下来,不再因许遵的存在而感到不自在。偏偏某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在大家伙儿其乐融融说笑、吃饭时,一直默默地观察阿岳、阿忠这些人和桑云之间的互动,结果越看越不舒服,越看脸越黑。
酒足饭饱,大家在对桑云手艺的不绝夸赞中,纷纷告辞。
桑云陪钟大媳妇儿留下收拾残羹,钟大则负责护送许遵回府。
马车上,许遵冷不丁地问出一句:“你是否觉得,我对桑云过于宽容了?”
“啊?”钟大一愣,表示不解。
许遵嫌弃地看了眼钟大,轻咳一声道:“当初将她从县衙大牢捞出来,是出于同情。将她安排到汴京,还让她在大理寺任职,也是出于同情。可是现在,她卖弄风情,弄得大家心思都不在干活儿上了。”
钟大一听,忍不住偷笑。
“你笑什么?”许遵冷声问。
钟大为难地搓手,想了一刻才道:“公子,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遵瞥了一眼他,“你觉得不当讲,就别讲了。”
钟大忙点头:“是,是,只不过...”
为了自家公子的幸福着想,钟大还是决定冒着被他责罚的风险,多说了几句:“公子,其实有些时候,我们要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这样才能离幸福更近一些。虽然有时候,幸福的形态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只要心存期待,未来或许会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说不定。”
许遵皱眉,仿佛在质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钟大只能默默哀叹一声,然后闭紧嘴巴。
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情商着实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