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帘内,一声微弱到几乎不闻的痛哼逸出。
“阿沅!阿沅!看着我!”康康的声音再也无法维持那强装的镇定,每一个字都抖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濒临崩溃的嘶哑,如同跋涉于无间地狱的旅人,徒劳地呼唤着即将消散的微光,“康康哥哥在!康康哥哥在!求你……求你看看我……”
“康康……哥哥……好……疼……”
那细若蚊蚋的呼唤,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康康的心上。
“我在!阿沅,我在!”他哽咽着回应,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泪里硬生生挤出来,“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哥哥护着你……哥哥护着你……”
他一边嘶哑地重复着这无力的安慰,一边手下不停。时间在血腥与药味的交织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漫长如一个世纪。他的世界只剩下帘幕后的微弱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熬干了所有的绝望。
“哇——!”一声嘹亮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啼哭,如同划破厚重乌云的初生朝阳之光,骤然响彻了这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产阁!
紧接着,又是一声同样响亮、却带着几分不同韵律的啼哭!
“生了!生了!两位皇子!两位小殿下!”产阁内爆发出震天的、带着劫后余生狂喜的哭喊声和贺喜声,几乎要将殿顶掀翻。
“陛下!陛下洪福齐天!苍天庇佑!”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狂喜,在康康冲入帘幕的那一刻,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
康康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仿佛跋涉了万水千山,耗尽了一生的力气,才终于走到榻边。
西翎沅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眸,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凌厉神光,盛满了极致的虚弱,却清晰地映着他狼狈不堪、涕泪横流的脸。她的唇角极其艰难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声音细若游丝,气若悬丝,却带着一丝独属于她的、劫后余生的调侃:
“傻……傻哥哥……你的泪……比……比那黄连药汤……还苦……”
康康怔住了,旋即心头涌起滔天的酸楚与怜惜。
他低下头,将脸埋进她微凉的掌心,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肌肤,肩膀依旧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