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半道,慕枕安下了马车,央着去与唐久翛同骑。这一路战火四起,从枫华谷向北绵延,枯草被不知何人踏弯了腰,倒了一片,还有斑驳血迹。
许舸泽驾着马车跟在后头,侧头避了一下树杈子,顺便也避过唐久翛看似随意掷出的草叶。
后面树上窸窸窣窣惊出几只飞鸟来,倒也没别的,反倒是将千金逗开心了,抚掌笑着说要再看一回。
唐久翛却没答应,哄着人靠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在马背上乱动弹,自己则是回头望了一眼,微微蹙眉,再转过来时,就见怀里的小狐貍正瞪着一双眸看他,揣着几分好奇:“有人跟着?”
“嗯。”他点头,凭着自己直觉差不多猜透有几人,也明了是谁了,就不打算让慕枕安接着好奇下去,正想着如何教她分心,唇上就是一凉,慕枕安攀着他肩头亲吻过来。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连我靠近都无所觉察?”慕枕安眨眨眼,抵着他鼻尖问,“跟着我们的人,是认得的,对不对?我早料到会有人一路尾随,却不想是他们。”
唐久翛早知道她聪明,想的竟能这样快,微微有些讶异,却不置可否,他只是将她身上的披风拉紧些:“怎么这么凉?”
“不得你重视,心都凉了,还计较身子呢?”慕枕安咯咯笑了几声,又仰头去吻他,却听见后边儿一声响亮的咋舌,她越过夫君肩头,看见许舸泽在那儿冷笑:“啧你们光天化日倒也不避讳,也不管我这个发光的孤家寡人,别整一些出人命的事情。到时候回了侯府,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好交代。”
“去,什么闹出人命,高门子弟,嘴也没个把门的。”慕枕安嗔笑,倒也没真的动气,安分了许多。
唐久翛沉默着低头看她一眼,千金倚着他胸膛,安静下来的她随着马儿颠簸而有些犯迷糊,头轻轻点着,额角磨蹭在他衣襟上,他一手仍攥着缰绳,一手环紧了她的腰,无奈无声地笑了。
入夜的小道更是安静,道旁林间清出一片空地燃着篝火。
“藏剑山庄与七秀坊也垮了。”慕枕安将信鸟放飞,随手把信纸丢进火里,白日里的小憩也不安生,如今懒懒枕着夫君肩头,显出疲态来。
许舸泽支着腮,左右这小姐消息灵通,用不上他的人手:“江南的门派也正向北上,要与残部汇合?”
“是呢,家仇国恨,终归是差不多归属。”这话说完,慕枕安就看了看天上悬着的月,招招手,“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