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狐貍来了洛阳,存心给唐久翛添堵,傍晚难得在外边儿摆了一桌,一些人也是认得燕烬霜的,一叠声“慕老爷”“燕将”叫着,等到唐久翛面前,就顿住了,谁认得他啊,从没见过,也没听过他们同哪家新秀交好了。
唐门算是蜀地江湖名门,只是说来不算高门,世家自然是不清楚,他官话利索,蜀音不重,但也多少听得出不是在中原长大的,只当作是地方公子,好歹给了些薄面。
只是后边儿咂摸出不对的味儿了,几名公子哥儿瞧着慕玢瑜好似对他不甚在意,那许侍卫喊着姑爷多少有些调侃意味在。
燕烬霜笑着和唐久翛碰杯,后者不喜这样场合他可门清儿,就是故意的,夫人非说该刺激刺激他,也没法子。
“说来也巧,早些年我还见过慕家妹子。”他开了腔,存心说与唐久翛听,“那会儿我大约刚入伍,立了些小功,爷娘领着我来与慕家先老爷见一见。”
唐久翛微微擡眼,不自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燕烬霜见他上钩,接着道:“慕大人应当记得的,那会子你也该记事了。你家妹妹才这么点儿大,还央着我抱她,说往后该嫁给我。”
“我呸,燕烬霜,你少在那儿痴心妄想,成小将军还不够你受么?惦记我妹妹,谁给的你脸?”慕玢瑜先急了,几杯酒水下肚倒也可以有个由头,不醉也多少可以当做揪着燕将衣领不放的借口。
燕烬霜瞥一眼唐久翛,他正似笑非笑看着,就像昔年跟在成寒身边时候一样讨人厌,便是又道:“又不是我惦记,她自个儿童言无忌怪谁去,半大点儿丫头,故作老陈,抱起来香香软软,嗐,我要有这么个妹子,多好玩儿。”
唐久翛不乐意听他这样口没遮拦,总的是在诋毁慕枕安清誉,哪怕是幼时也不可,他杯子搁在桌上的动静响了些,周遭人都望过去,差不多明了他这位姑爷是谁家小姐的了。
真真儿是个胆大的,应当说忒胆儿肥,慕家夜叉也敢觊觎,甚至还到手了。
只是听说慕枕安死而复生归家来,没听过成亲了啊。
这新姑爷脾气上来也不容小觑,杀气腾腾的模样怪唬人,在座大多是些逍遥公子哥儿,哪见识过这种煞星,却听他咬紧牙在笑,阴恻恻的:“燕烬霜,你这话回去说与成寒听,别在我这边儿显摆,闹得翻脸谁都不好看相。”
“诶,这不是回忆往昔么。”
“你那往昔很值当拿出来显摆?为你心折的姑娘家少了?犯得着将她拿来说道?”
燕烬霜眼见着上钩,笑着替他面前斟满一碗,取了自个儿小杯轻巧一碰碗沿:“姑爷闹什么,在座的谁会说出去?赏个脸?”
唐久翛看看他,愤愤饮尽碗中烈酒,离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