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枕安扳着指头细数:“哪是胡言乱语了?话本子里道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也有说能救人性命那便是关系匪浅,不是夫妻就是兄妹,眼下这境况,你我不相像,那便是夫妻罢?”
她险些自己都要说服去,他挑眉,三指掐住她下颚,指腹摩挲间茧子触感教人不适,她弯了眼眸直视他黑沉双眼,他眼底有动摇,意味不明,识人的本事大抵是刻入骨子里,才忘不了的。
她知道他在犹疑,是疑惑失忆真假还是犹豫是否要坦诚?
却不想眼前人咬着牙笑:“连我都忘了,那些劳什子话本倒记得,你说你,究竟是执念深极还是没心肝儿?”
“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晓得他吃这套,慕枕安纵使下颚吃痛,仍是笑着,他将手松开去,这会子像是无奈的模样,揉揉眉心,复又望来,迎上他的仍旧是笑。
她歪着脑袋,教他语塞:“你不是我夫君吗?”
他犹豫了,一副有口难言模样,慕枕安觉着好有趣,这样悉心照料,若说无情无义谁能信去,光说是教他端茶倒水的活计怕是都要发火,更遑论喂饭呢?吃不下他仍是捣碎了喂来,这样照料,便是小儿也猜透几分了。
他有情,她……也许也有?
“不是便不是罢,待我身子好些,就去寻代麓为我寻个好人家。”慕枕安轻轻念这一句,就见男人锐利目光,他好似有些慌乱,又将之强压下,答得有些口不择言:“老姑娘了,莫要祸害人家。”
“原是嫌弃年纪大才不认呢。”慕枕安咬咬下唇刻意挤出泪来,再擡眼时已然泪眼朦胧,他慌神模样也好看相,拙笨来拭泪,当是鲛人泪呢,这样小心。
却见他耳根染了一层红,偏开头去,那嗓音低沉,出口话语是磕磕巴巴:“左右是都祸害我那么些年了,再坚持坚持……如何?”
祸害好些年么?慕枕安心里有了计较,再去看他不愿面对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扑进他怀里像个小雀叽叽喳喳,又是一叠声地唤他“夫君”,他被喊得烦了,就将她嘴捂住,整个反扣进自己怀里制住动作,却不敢太过用力,只这样拥着她。
她静下来,在他怀中翻个身,下颚枕在他肩上:“我好似也曾这样过,那人可是你?”
“不是。”
“骗人,我知道是你,我与你亲近,我记得,仅有那一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