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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陆:酒神狷狂曲亦狂(1 / 2)

☆、贰陆:酒神狷狂曲亦狂

我每三日就得接受张琴师爱徒的折磨,因此每三日我必定会碎碎念一番。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无限期碎碎念,成为一个诅咒琴人之时,嵇府迎来了一位客人,是叔夜的友人。

有叔夜的友人来访实在不奇怪,如同我和仲悌之前去竹林拜访叔夜一样,但是这位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约莫三十多岁,不扎髻也不笼冠,只用绳带挽着,小麦色的脸上,沧桑和成熟并重,一双眼锐利有神,似能看穿世间一切,长而挺的鼻梁,薄唇紧抿,下巴络腮一圈的胡子,看起来落拓不羁。

他在门口站着,我得仰头看他,这人可能和叔夜差不多高。他给我一种历经了无数刻苦磨练后的沉熟稳重感,是一种沉淀在灵魂中,蕴藏在思想里不可磨灭的感觉。

看他样貌,想来年轻时也必定英俊伟岸,不过现在感觉也不差。

和叔夜、子期、仲悌完全不一样类型的男子,在等着叔夜办事回来之前的三个时辰内,他一个人喝了七罐竹酒。

刚开始嵇夫人还热情待客,拿出好酒好菜招待她夫君的友人,之后待看到他不停喝酒也不理会人,嵇夫人深感无趣,让我和子期陪着这人,她自回到内屋处理其他的事情。

他喝酒也是无拘无束,不用碗而是直接就着酒罐一口即饮,豪饮畅意,大有一醉天下不问世俗的气势。这种喝法,如此狂放不羁,没一会一罐酒见底了。再之后五罐竹酒都进了他肚里。

好惊人的酒量,敢情这人是酒神转世,酒千觞而不醉?看着他喝,我真心不敢打扰。子期倒是认识他,不过看他这样喝酒,只点头出声打了个招呼算是见面之礼。

如此,我俩坐在堆满酒罐的桌子旁,各自看书。

叔夜回家经过正厅,看到酒罐堆中的人,也学着子期一样挑眉。“你来我这,只是为了喝酒?”

“来找你。”男子回答。

“何事?”叔夜点头。

“近日无奈任尚书郎。”男子灌下一罐酒,声音消融在他喝酒的气势中。

叔夜无话,坐在男子旁边。之后叔夜叫来仆人,又送上几灌酒,两人接着,喝酒。对,我的确没看错,两人继续喝酒!

这两人年龄似乎相差得有些距离,但兴趣相投,真是一对奇怪的忘年之交组合。

“他是谁?”我问子期。我终于想起要问一下,这人是谁。

“陈留阮籍,字嗣宗。”子期说。

他是阮籍?和我想象中的阮籍沾不上边,但却又很相似,只是我说不上来哪里相似。

“听闻,他也到洛阳,任尚书郎。之前才辞官归家,现下又无奈出仕。”说到这,我转头看去,叔夜刚才让人送上来的酒,已经夸张地,侧倒在桌上打着滚,滚得说明一件事:这两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这几灌酒喝完了!

我瞪圆眼睛,怀疑我看错了。子期让人又拿来酒,也加入两人,跟着喝起来。

不知是不是说道他们什么伤心事了,三人一块畅饮,喝得尽兴。本来子期也不善酒,和另外两个千杯不醉的人比起来,我估计等会就可以扶他回房了。

一个时辰我回来后,那两人还在喝,子期意料中,倒了。

第二日,我因混沌弦断,去张琴师那儿无赖要了一根新的蚕丝弦回来,当做平日被他徒弟缠着的报酬。途经一家小酒垆,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喝酒。

我所说的意想不到,是真真想不到昨日他在叔夜那儿喝了那么多酒,今日在酒垆里还继续喝!

“阮籍……大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随口叫了一个。“你今日仍在喝酒?”

“嗯?叔夜家的小兄弟?”他看我,想了一会才说。

“叫我琴人吧。我方才路过此处,看到你今日还在喝酒。”

“喝酒好哇,一醉解千愁。”他说着又继续喝。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知道他喝的是什么酒,却想起曹操的诗句,原来解忧解忧,当真只有喝酒才能解忧么?

“琴人,你说对了。”他眼神清明,哪里像是借酒解愁又喝酒无数的人?

“他呀,在我这喝了已有一个月了,”酒垆老板娘这时插了话,“从未见过有人像他那么能喝。”

一个月?我惊呆了。“他是酒神转世的么,能喝这么久?”我问老板娘。

“是啊,我算着呢。公子你瞧,他喝醉睡了。”老板娘指给我看。

阮籍就这么睡在桌榻旁,全然不顾酒垆旁的其余喝酒人,也不管这个小酒垆有多嘈杂,睡得安稳。离他不过半米,坐着老板娘。

他真是相当的狂放不羁啊,离如此近躺在一个女子的身旁睡觉,不需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么?我看着老板娘,老板娘却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