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出拍卖行,跳上早已准备好的一辆不起眼的旧车,引擎发出咆哮般的嘶吼,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城市边缘的旧工业区。她的手指死死抓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是谁?李氏?宏远?还是那个隐藏在“时光之砂”背后的买家?他们不仅要篡改历史,还要彻底焚毁那些不肯屈服的原始证物!
车子在废弃厂区崎岖的道路上疯狂颠簸。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那片区域上空升起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的滚滚浓烟!火光,在厂房废墟的深处隐约跳动!
“不……不……”洛璃的声音嘶哑,带着泣音。她猛踩刹车,车子在距离入口几十米外一个隐蔽的断墙后停下。她推开车门,浓烈刺鼻的烟味混合着塑料、纸张燃烧的焦臭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剧烈咳嗽。
入口处的合金门已经被暴力破开,扭曲变形。浓烟正从里面汹涌而出。几个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催泪瓦斯辛辣气息。
洛璃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衣袖一角,用车上备用的饮用水浸湿,捂住口鼻,打开强光手电,弯腰冲进了浓烟弥漫的入口甬道!灼热的空气炙烤着她的皮肤,浓烟刺激得她眼泪直流,视线一片模糊。神经痛在烟火的刺激下如同擂鼓般撞击着她的神经,但她已经感觉不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清漪的刺绣!**
记忆地窖内已是一片火海!烈焰贪婪地吞噬着堆积如山的档案箱,纸张在火中蜷曲、焦黑、化为飞舞的灰烬,如同无数黑色的蝴蝶在绝望地挣扎。木质的文件架在倒塌燃烧,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浓烟几乎让人窒息,热浪扭曲了视线。
“咳!咳咳!”洛璃被浓烟呛得几乎窒息,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浓烟中艰难地穿透,扫过一片片燃烧的废墟。她凭借着对地窖的熟悉,跌跌撞撞地冲向最深处那个恒温恒湿的保险柜区域!那是她保存最重要证物的地方!
保险柜区域同样未能幸免!几个特制的玻璃柜被砸碎,里面的珍贵文件、照片底片正在燃烧!洛璃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疯狂地用手电光扫视,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角落——那个存放清漪刺绣残片的特制玻璃柜被推倒在地上,柜体破裂,但似乎因为位置和角度,火焰尚未完全吞噬它!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滚烫的地面灼烧着她的手掌和膝盖,但她浑然不觉!她用手套包裹住手,狠狠砸开已经布满裂纹的柜体玻璃!尖锐的碎片划破了手套和皮肤,鲜血渗出,她却感觉不到疼!
在散落的碎玻璃和燃烧的档案残骸中,她看到了那块巴掌大小的、焦黑残破的白色丝绸!火焰正舔舐着它旁边燃烧的纸张,高温已经让丝绸的边缘开始卷曲焦化!
“不!”洛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猛地伸手,不顾一切地抓住了那块滚烫的残片!刺骨的灼痛从掌心传来,但她死死攥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旁边窜起的火苗,另一只手疯狂地拍打着残片上零星的火星!
火焰被她扑灭,但那块残片边缘,已然多了一小圈焦黑的灼痕。她将它紧紧捂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和丝线残留的微弱触感,仿佛还能触碰到清漪指尖的冰凉和绝望。
她跪在火海与浓烟之中,周围是无数记忆化为灰烬的悲鸣。强光手电的光柱颤抖着,照亮她满是烟灰、泪痕和鲜血的脸,也照亮了她怀中那块劫后余生、却再添新伤的刺绣残片。
堡垒已焚。
但火种尚存。
洛璃的眼中,绝望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火焰取代。神经痛依旧在锁骨下跳动,像永不熄灭的余烬。
她死死攥住那块滚烫的残片,如同攥住一把复仇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