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灵爷爷!您瞧我脖子上是不是长虫子了?”顾青崖伸手去摸,却摸到一片滚烫的胎记——那火焰形状的胎记不知何时变得透明,能看见里面有灯芯在扑棱,活像谁家灶台底下钻了只萤火虫。
塔灵的声音从塔基裂缝里飘出来,带着哗啦啦的碎铜声:“摸个锤子!那是红孩儿的涅盘灯焰!”这团通天残魂如今只剩个脑袋,紫袍帽子歪戴着,嘴里还叼着半截从归墟捡来的青铜棒棒糖,“当年圣婴大王涅盘时,把人性身剥离出来扔进归墟,合着就是你这混小子!”
话音未落,归墟核心突然爆出万道金光。顾青崖只觉眼前一花,竟看见无数青铜锁链从混沌中浮起,每根锁链上都锁着个光屁股娃娃,娃娃们哭嚎着往一块儿凑,偏偏锁链越收越紧,最后竟拼成个巨大的火尖枪虚影,枪尖直指他的眉心。
“我的老天爷!这是在演哪出?”顾青崖吓得差点把震天锤扔了,却见那些光屁股娃娃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跟他后颈同款的火焰胎记。最绝的是中间那个娃娃,冲天辫上还挂着半块焦黑的尿布,挥舞着小拳头喊:“青崖哥哥!快把锁链砍了!”
这一喊不要紧,顾青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铁扇公主在芭蕉洞用乳汁调和青铜粉给他抹屁股,红孩儿踩着风火轮在归墟里玩“躲猫猫”,把共工的颅骨当皮球踢,还有通天教主摸着他的头说:“这娃娃的人性身不错,将来能当引灯人”。
“原来...原来我真是红孩儿的人性身?”顾青崖喃喃自语,后颈的胎记突然炸开,琉璃灯的光芒照亮归墟,那些青铜锁链竟在光线下化作万千灯芯,飘向四面八方。中间那个挂尿布的娃娃咯咯笑着扑进他怀里,刚碰到胸口就化作点点星火,钻进他丹田深处。
“可不是嘛!”塔灵的脑袋突然从塔基蹦出来,紫袍帽子上还沾着块归墟的混沌,“当年圣婴大王嫌人性太麻烦,跟脱衣服似的把你扔了,哪知道你这小子命硬,愣是在归墟里泡了三百年,还让铁扇阿姨给捞着了!”
顾青崖正消化这惊天秘密,忽觉丹田一热,刚才钻进体内的星火竟聚成盏小琉璃灯,灯芯上赫然刻着他的生辰八字。更神奇的是,灯油居然是他的心头血,每燃烧一滴,就有一道青铜锁链从他四肢百骸脱落,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这是...破劫灯?”顾青崖想起铁扇公主留下的《瓦下录》里提过,“用涅盘之火炼化人性身,可破三千因果劫”。话音未落,就见归墟深处浮起十二口青铜巨鼎,鼎身上分别刻着“逝水”“焚天”“葬日”等古篆,正是沧溟的十二正典。
“不好!沧溟要搞事!”塔灵的脑袋在半空乱转,紫袍帽子都快掉了,“这老梆子看你觉醒了人性身,要拿十二正典把你炼成灯油!”
说时迟那时快,十二口巨鼎突然同时喷发混沌炁,汇成条青铜巨龙扑向顾青崖。他眼看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嘴里的獠牙全是甲骨文咒符,情急之下竟把丹田的破劫灯掏了出来,往龙嘴里一塞:“尝尝咱红孩儿的灯油!”
那巨龙刚咬住灯盏,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
顾青崖只见龙鳞纷纷剥落,每片鳞上都映出他小时候尿裤子的糗事——有在渔村尿湿草棚的,有在火鸦岛尿歪祭坛的,最绝的是有次偷喝老艄公的地瓜烧,直接尿在了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上。
“我的黑历史!”顾青崖又羞又怒,抡起震天锤就砸向龙脑袋。这一锤下去,巨龙竟化作万千灯芯,每根灯芯上都挑着个记忆片段,有红孩儿玩火尿炕的,有铁扇公主给婴儿青崖换尿布的,还有通天教主偷偷往他襁褓里塞糖葫芦的。
“原来...人性身里藏着这么多宝贝?”顾青崖看得目瞪口呆,忽觉后颈一凉,通天残魂的声音竟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火焚己身,可铸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