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走了四天,在一个岔路口两个车队即将分离时,陆明绯下车要了一匹马,追到前面齐云开的车边。
她隔着帘子叫他一声:“齐云开?”
车里的人没有丝毫回应,这当然陆明绯意料之中。虽然他懒得搭理自己,陆明绯还是隔着车脸自顾自道:“以后见面的日子少了,但也不是永远见不到,你要是愿意,欢迎你随时来西北,还有……”
她凑近一点贴着轿帘小声道:“休书你签了吗?要是签了我这里还有一份,你顺手也给签了吧,我们俩好人手一份。”
陆明绯说这些话的时候感觉周身气压都降低了,搁着一片帘子都能想象到齐云开脸上骇人表情。
忽然,车帘一扬,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手心张开扬出一把碎纸,纸片如一群白色蝴蝶在寒风中舞动。
陆明绯仰头看着头上随风飞舞的碎纸,伸手抓住一块,看着熟悉的信纸和自己的笔记,惊愕的转头看向马车,还没等她问出话,齐云开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手扯进马车里。
陆明绯感觉有一点触感温润、略带有一点体温的东西在左手食指上落下。
直到马车里的人松开手,她将手抽回来,发现左手食指上多了一圈碧色浓郁的翡翠戒指。
“这……”
上次去漠北时候意外得知这个翡翠戒指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而现在他竟然把它套在了自己手指上,这里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齐云开你……”
“西北山高路远,王妃一路慢行,待本王得了空闲,便去西北看你。”
陆明绯难以置信的看着风掀起车帘一角露出来的他的俊逸侧脸,看着他指挥队伍从她面前行驶而过,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不知道是欢喜更多还是忧愁更多。
诚如齐云开所说,去西北路上山长水远一路艰险,靠目的地越近风沙越大,天气越冷。无边广袤的大漠绵延不绝,在弯钩似的皎白月亮下照的分不清是沙还是雪。
陆明绯踩在西北的土地上,摘掉头巾感受着冷风卷着沙砾在脸上扑簌簌拍打,千里无鸡鸣的空旷孤独包围全身,动物骨头或者人骨制成的风铃在空气中扣扣空响。
这就是西北,穷山恶水,环境恶劣,无人愿意居住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个寸草不生得地方,守护着梁国西北部对外的门户,以犬戎和山戎为首的部族几十年来从未放弃侵略攻打。他们自然不是要争夺西北这块资源贫瘠之地,而是要打通西北,长驱直入关中乃至长安,届时梁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