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戎装归京,檐下温粥
宣和十七年暮春,京畿城门的吊桥刚放下,陆曦便已牵着马站在护城河旁。他今日未穿官服,只着一身素色锦袍,袖口别着枚小巧的玉扣——那是蓝妙姬去年从边境带回的和田玉,他日日戴着,连批阅奏折时都不曾摘下。
远处尘烟起时,陆曦的目光瞬间亮了。一队玄甲骑兵踏着晨光而来,为首的蓝妙姬勒住马缰,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肩上的披风还沾着未散尽的风尘,鬓边却别着一朵刚摘的野菊——是她偏爱的品种,花瓣浅黄,带着山野的清气。
“怎么不在府里等?”蓝妙姬翻身下马,声音比在军营时柔和许多,伸手替陆曦拂去肩上的落絮,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脖颈,“京郊风大,仔细着凉。”
陆曦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比十五年前更厚了些。“想早一刻见你,”他笑着从马背上取下食盒,“你爱吃的桂花糕,从朱雀街福记买的,还热着。”
两人并肩往府里走,蓝妙姬说起边境的事:“这次去西北,见着珠娘的族人了,他们帮着清理了边境的河道,蛮族的骑兵再难从水路偷袭。我给你带了些他们晒的海菜,熬粥最鲜。”
陆曦点头,记在心里:“户部刚收到西北的奏报,说今年的新麦种长得好,等秋收了,我让人给你送些去军营。对了,安乐公主的儿子上个月进了启蒙堂,还问起你,说想跟你学射箭。”
回到府中,蓝妙姬换下戎装,换上常穿的素色衣裙,长发松松挽起,少了几分将军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婉。陆曦在厨房忙活,砂锅熬着海菜粥,灶上温着桂花糕,香气弥漫在小小的院落里。
“粥快好了,你先尝尝。”陆曦盛了碗粥,递到蓝妙姬面前。她接过,吹了吹,小口喝着,海菜的鲜混着米香,暖得胃里熨帖。“比军营的糙米粥好喝多了,”她笑着,夹了块桂花糕递到陆曦嘴边,“你也吃,别总顾着我。”
陆曦张口接住,甜香在舌尖散开。他看着蓝妙姬喝粥的模样,忽然想起十五年前在海边,她教他射箭时的样子——那时她也是这般,清冷却细心,会替他纠正握弓的姿势,会提醒他避开风的方向。时光荏苒,她从镇东将军成了镇国将军,他从六品编修成了户部尚书,可两人之间的这份默契,却从未变过。
“下个月京畿要举行军演,”蓝妙姬放下碗,轻声道,“我得去军营待半个月,可能赶不上你生辰了。”陆曦点头,替她添了碗粥:“无妨,你安心军演,我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送到军营去。生辰年年都有,你的安危才最重要。”
蓝妙姬看着他,眼中泛起暖意。她知道,陆曦从不怪她因公务缺席,就像她从不怪他因民生事务熬夜——他们都是把家国放在心上的人,也正因如此,才更懂彼此的牵挂。
二、书房议事,灯下温茶
入夏后,北方数省遭遇蝗灾,粮田被啃食大半,流民纷纷往京畿涌来。陆曦连着几日在户部加班,连轴转着协调赈灾粮款,眼底的青黑浓了几分。
这日深夜,他正对着地图标注粮船路线,门被轻轻推开。蓝妙姬端着盏热茶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凉意——她刚从军营回来,听闻他还在忙,便直接来了户部。
“先喝口茶,歇会儿。”她把茶盏递到陆曦面前,是他爱喝的雨前龙井,温度刚刚好。陆曦接过,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底,疲惫消散了些。“北方的蝗灾比预想的严重,”他指着地图上的“青州”,“这里的粮田几乎绝收,得赶在月底前送过去十万石粮食,不然流民要撑不住了。”
蓝妙姬俯身看着地图,指尖点在青州旁边的“蓟州”:“蓟州离青州近,我让军营调些士兵,帮着卸粮、分发,能快些。另外,我让人在蓟州搭了临时棚屋,流民到了能有地方住,还能防止疫病传播。”
陆曦抬头看她,眼中满是赞许。他知道,蓝妙姬总能想到他没考虑到的地方——他懂民生调度,她懂军事保障,两人互补,总能把事情做得更周全。“多谢你,”他轻声道,“有你在,我总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