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吸气,容光扬起笑容:“不喜欢考古就不用考古了,去南京大学在文学院度过余生也好。”
我捏紧了手心,问他:“故宫的项目呢?”
“暂停。”
“我的历史学老师呢?”
“他会陪你去南京。和你一样,以教授的身份,安享余生。”容光微眯着眼,暗光冷凝,他说:“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记住,你不要逃。”
我看着他眼下殷红似火的泪痣,望着他细长的桃花眼,那里水波潋滟,那里温柔却又复杂。我看不懂,更不想动,只能妥协地点点头。
初见他时的温柔缱绻早就从我心里消失了,看着他毫不犹豫远去的身影,我捂着胸口,尽量不去看车扬尘远去的烟尘。
容光再也没回头。
捏着薄薄的合同还有证明,牛皮纸袋里还有几封推荐信,翻出来看到的都是国际上排得上名号的文学家:日本当代著名作家村上村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白俄罗斯作家记者斯维特拉娜·阿列克谢耶维奇,以及去年的诺贝尔得主鲍勃·迪伦。
泄气地打车回去,是妈妈开了门。
“怎么脸色这么差,最近故宫禁封的冷宫部分地带坍塌了,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爸和我还打算一会儿去看看你。”妈妈拉我到沙发坐下,面前摆满了各色果盘。
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怕你最近太累了,在外面也吃不好睡不好。这不,没注意就准备得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妈妈,我想和你说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
“好消息?”
“嗯”,我把聘书还有合同摆在桌上,指了指南京大学的校徽,笑道:“南大文学院院长聘请我去做教授,目前年薪大概会在一百多万,之后的科研成果也都算另外的奖金。”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还在震惊的妈妈:“南大给我们申请了经济适用房,还在装修,大概半年后,我会接你和爸爸一起去南京享福。”
背景的雾霾太严重了,走出去就是一口霾,回来了就是小小压抑空间。
这里车水马龙,只要在三环之内,那在任何地方看,不是看见车就是看见人或者楼房,黑压压挤在一起,大多数人都活得很艰难。我们本地的人还好,至少有份稳定的工作,吃穿不愁。
可是这几年的冬天,我总是会听见广播里说起外地人,他们挤在小小的屋子里,五六个人才住十几平米的屋子。北方的冬天出奇冷,他们没有暖气,只能烧煤炭,一氧化碳中毒的人太多了。
这里条压抑,爸妈的神经时时刻刻都紧绷着。
我拍了拍妈妈的肩膀,给她的眉头揉了揉,顺了顺,安慰她:“妈妈你记得那个对我很照顾的历史学老师,他是被南京大学高薪聘用的,于是他也推荐了我。”
妈妈这才笑了,连声说了好几句:“是好事,是好事。”
她顿了顿,紧紧抓着我的手说:“那坏事呢?”
“我和容光分手了,咱俩不太合适。”
“你这孩子……”妈妈叹了口气,拍拍我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你养活得了自己,那喜欢谁就去争取,不喜欢谁就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