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我和大白搭上了去五环外的车,吕子昂坐在副驾驶座上深深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摸着胸口的手渐渐捏紧,那里很凉,不像活人那样有温度。
瑾瑜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张写了“欲学鬼术,必先鬼化”的符,然后即焚,不给我半点找到瑾瑜的机会。
规规矩矩地学道术根本不能让我自保,我想着,心里的压力感减轻了,扭头拍拍大白的肩,安慰:“等我们找到那把青铜剑,就不淌这浑水,你去接岑安回家,我出国留学去。”
“且不说能不能脱身,你这……”
大白的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车突然停了,司机说:“有撞死鬼在挡车,轮胎漏气,现在方圆五里都没人,只能自己走到陵墓那里。”
这才下午三点,外面却是黑漆漆得什么也看不见,我下车,随手拍出二三十张符纸,看着鬼魂被围在其中,是几个穿着秦朝服装的女鬼,个个十五六岁的模样,却盘着头像是已婚之妇。
其中那位浑身都戴着金玉的女孩上前一步,轻轻松松拨开符纸走到我面前,问了句:“你……是长安?”
我想了想说:“你是说这儿是长安吗?唔,这得看你是哪个朝代的鬼,长安城在历史上主要位于渭河以南的关中平原,你在的这儿是北京城,可以说叫老北平。”
吕子昂下车道:“解决几只鬼怎么还和他们扯上了?”
说着,抽出涂满了黑狗血的桃花剑,眨眼间就将我面前这位似有千万话要说的女鬼砍死刀下。
被吕子昂失望的眼神盯着,我只好催动那几张符纸,将开始往外跑,浑身冒着鲜红戾气的女鬼杀死在符阵里。
大白下车和我们一道走,他的手搭着我的,汗沾湿了我的手心手背,我看了他一眼,他却在盯着吕子昂的背影,我顿时头皮发麻。
我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吕子昂道术高,不转身也有可能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无论你在担心什么,都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大白推回手机给我,嘴巴动了动,大概是说:我们不要掺和。
不是我们想掺和,是被迫着、不得不、必须得被牵连。
摸了把浑圆的肚子,已经快九个月,肚子却不怎么显怀,连道士云集的道术协会里,也没几个能看出我怀着鬼胎的。
可九月多一个星期我大概就要临床诊断,随时准备生孩子。算起来时间也就还半个月左右,我却还在陵墓里冒险,孩子他爸还不知在哪个温柔乡里缠绵。
大白扶了我一把,面前的小屋里没人,只有个灰蒙蒙的影子在那间小小的值班室里晃悠,虎背熊腰的背影和先前接待我们的人很像。
用大白的话来说那就是守陵人见不得阳光,因为他们不人不鬼,只能在天黑或者雾霾重的时候才能见人。
荒地占据了方圆好几里,四周围着不高的墙,里里外外都写着“容氏工程,闲人勿进”,挖土车和推土机到处都是,紧挨着,将陵墓入口挡在了最层层叠叠的最里面。
好不容易绕进去,吕子昂早就进去快半个小时。
大白弯腰摸了把洞口的土,捏了小块在嘴巴里抿了抿,眼睛黑沉得厉害,他说:“土里渗血,土质有腐肉的味道,想来百年前的这儿不是乱葬岗就是活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