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回去大病了一场,也许是运气不错,我很快考上了市一中,妈妈的病也好了。但是每年过生日,妈妈的脸色都很难看,而这几年我都没过生日。
容光见我发呆,修长的手指在面前晃了晃,愠怒的脸上露出笑容:“彻底和路寒断绝冥亲,否则他为了活下去,一定会利用你天生阴气足来害你。活人的心思诡异难测,你如果还上当,那我……还是会救你。”
怎么这话听着像是情话,我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踢踢脚边躺尸的路寒,满不在乎:“要是过两天我就死了,大不了拉路家这家子共归于尽。但这鬼胎,我可真不想留着!”
人鬼殊途是话本里最常出现的字眼,《聊斋志异》里的记载算是最丰富的,那也没几对好下场,几乎活人暴毙后,妖鬼还是耀武扬威地活着。
“我是人,不是鬼,请你稍微体谅我。”我摇摇容光的手臂,见他眼神一点点冰冷,心里更加害怕。但是为了早点摆脱鬼胎,还有这个不人不鬼的美男,我还是得低声下气地恳求:“我和你冥婚,这件事板上钉钉,我也已经同意了,这算是我最大的让步。”
瞧他纹丝不动,我硬着头皮继续:“一想到怪胎就在我肚子里,总有一天爬出来吓唬人,我就受不了。如果你真的坚持,那就杀了我,反正带着鬼胎我不信能长命百岁。”
容光的神色更加阴沉,却蹲下身去,手掌心里瞬间蹿出数不清的幽蓝火焰,一小簇一小簇的,然后打进了路寒的五官、脖子、腰肢、大腿,一直到脚踝。
然后,他看着我,冷冷道:“你要死我不拦你。路家的当家已经在门外的井边等我们,一会儿见了,你自便。”瞧他冷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我慌了,但这时候不能认怂,就低头不看他,跟着他往外走。
奇怪的是,连眼睛都没睁开的路寒也跟着容光走了,步子和容光的一模一样,无论是优雅的姿势还是步伐的大小,都没差。我就走在最后面,攥紧手心深呼吸,然后在容光的眼神中关上门。
月亮被云遮住了,零零散散的星星不是很亮,勉强都照不亮外面的路。
泥土有点打滑,血腥气很重,我一不留神就摔了,好在容光扶住我,而他手掌心又冒出了巴掌大的火,照亮了整个院子。
路妈真的坐在井边上,那口井周围堆砌了青色的瓷砖,在火光下闪着幽冷的光,衬得路妈那张死人妆的脸苍白枯老。她听见脚步声,也不睁开眼,手中握着一把很长的剪刀,走近的时候我看见她身上穿的是敛服!
死人才穿敛服!
容光转身朝我招手,我想也不想地走过去,他却推了我一把,我没来得及反应就摔在了路妈的身上。
她猛地睁眼,瞧见是我,脸色狰狞地冷笑,举起剪刀。
月亮出来了,剪刀的冷芒闪动,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竟然觉得剪刀变成了蛇。
“放轻松,这是要剪断你和路寒的冥亲。”容光还站在原地,双手抱怀,冷冷道:“路家那位,你若是起了不好的心思,那第一个陪葬的就是你儿子。”
他轻轻弯弯手指,路寒突然醒过神,脸色狰狞地抱头尖叫,浑身都透着诡异的蓝。
路妈猛地捏了我大腿根,磨牙的声音特别清晰:“你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