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聆音居从前是沈家唯一的姑太太未出阁之前的居所，后来便一直留给了姑太太的女儿表姑娘回来小住。
沈家如今小一辈的姑娘们，除了二姑娘，都与老夫人不亲近。
老夫人也从不插手过问她们的闲事。
像六年前，佟姨娘逝世，五姑娘被大老爷从京城送了回来交托给老夫人，可老夫人依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杨氏打着老夫人身体不适，恐被五姑娘刑克的由头，将人送去了农庄，一扔就是六年。
如今，不得已把人接了回来，却在住处这等小事上磋磨人。
由着四姑娘把人安排在下人居住的北小院里。
老夫人也不曾说过什么。
可见得老夫人今日是被大夫人气狠了，也对二姑娘死了心，有意想要擡举五姑娘了。
秦嬷嬷不敢深想，忙应了一声，自去安排不提。
且说杨氏这边，虽然老夫人瞧她不起，冷眼觑她，说她行事鲁莽。可她能以一个孤女的身份，从忠义伯府走出来，嫁进沈家成为宗妇，也不是全无头脑的。
老夫人好好儿养在她的鹤延堂里，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
迟老大夫奉太后懿旨调理着老夫人的身子，若老夫人果真身子骨有什么变化，迟老大夫岂敢隐瞒？
可从今日入府诊治的情况看来，老夫人的身子应还算稳妥。
除非是受了什么刺激。
且，那许太太已是罪臣家眷，早与沈家没有什么往来，今日特特坐了马车从青阳城赶来，应绝不是她口中所说的，惦记老夫人的身体，来给老夫人请安。
“去把沈管事给我叫进来。”
须臾，小丫鬟带了沈管事进了碧梧院正厅。
沈管事叫做沈福，是先前大管家沈兴业的养子。如今，子承父业，也做到了沈家的一等管事，尤其是在老夫人面前，很有几分面子。
且沈福不比沈兴业，沈兴业因与老太爷有着过命的交情，年轻时救过老太爷的命，老太爷亲自为他除了奴籍，赐了沈姓。
沈兴业虽仍在沈家当差，却不是仆役，是以，除了老太爷，沈兴业谁的面子都不卖。
但沈福在沈家却没有什么根基，能做到管事这个位子，除了从前沈兴业在主子面前的一点体面之外，还与他八面玲珑的个性脱不了干系。
他不止是老夫人的心腹，且也是杨氏的心腹，在三老爷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沈福进了正厅，不用杨氏询问，便知是为了何事。
于是，三言两语把许太太进府之后的种种形状说了个大概。
唯独在老夫人暖阁里说了些什么，他尚不得而知。
不过……
他顿了一下，回顾了一眼正厅，没有说话。
杨氏如何不明白？
愈是小心谨慎，便愈是大消息。
“你们都先下去。”
丫鬟们答应着，陆续退了出去。
采蓉犹豫了一下，见采萍也走了，才心里一惊，也快步走了出去。
转眼，偌大的正厅里，便只余了大夫人和沈福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