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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生辰贺礼 ·(2 / 2)

江都城的万家灯火,在去岁冬日凌汛时都未曾熄灭的灯火。

是真的很美啊。

白桥张了张嘴,垂眸低声问道:“随军的粮草,加上西疆驻地的存粮,能撑多久。”

齐同鹤神色不动,紧盯着白桥道:“十五日行军,十五日守城。”

白桥沉默了。

齐同鹤最终没有直接等到答案,白桥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接下来的几日里,她专心致志地投身于照顾白晓,似乎全然将这些事忘在了脑后。

齐同鹤心里焦灼得不行,可展开手中的纸条

——“我信她。”

“孽缘啊。”男人起身望向窗外,幽幽叹道。

而这一瞧不要紧,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连接着宫城的长街尽头突然出现一队熟悉的队伍,一瞬间将齐同鹤带回了一年前那日——吏部尚书之子秦知州来荒唐提亲那日。

不,不是秦知州。

秦知州可没有那么大排场!

齐同鹤不知看到了什么,呼吸猛然滞住,被骇得往后退了一步。

“皇宫,皇宫的仪仗,祁景闵,他想做什么……”

面上血色瞬间褪尽,齐同鹤再管不了个人恩怨,提了衣摆便往外赶。

此时的白桥还未走出三楼长廊,身旁是大开的木窗,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趴下!”

白桥:“……?”

女孩一时恍惚,自己穿的不是古代权谋文,而是民国抗战文,敌军马上要来空袭了。

但大约是因为前几日在行宫,已经经历了一次“趴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听从了指挥,同时心里一凉,怀疑是不是祁景闵破罐子破摔来强攻干方了。

然而身周久久没有动静。

女孩狐疑地回头,望向一脸灰白的齐同鹤。

然后,被齐同鹤一句话炸翻了天灵盖。

“祁景闵,不,大约是皇后,”男人咽了口唾沫,“眼见杀不了你,要来娶你了。”

白桥:“……”

白桥:???

白桥:!!!

“哈?!”女孩足足一个呼吸间没回过神来,而后险些跳起来,被齐同鹤一把按下。

“宣旨的队伍已经不远了,你藏好,别叫他们看见,我就说你已经被送回江都老家了!”齐同鹤语速飞快,“干方藏资料的暗室,你带着白晓先躲进去!”

白桥来不及说更多。

她的脑子都是懵的,她恐婚,恐渣男,而眼下,火星撞地球,渣男来向她提亲了。

而且,渣男在书里有cp。

是她心心念念磕了两年多的cp。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女孩像个木偶,茫然跟着齐同鹤弓着身子飞奔,伙计们去擡上了白晓,飞快地将两人塞进了密室。

干方不止一间密室,地面上下都有,地面上的用来迷惑敌人,而最要紧的那间在地下。

为了防止别人敲地板找到这密室,坑洞挖得很深,合上门板后启动机关,靠近地面的三米便都是实土地,堪比墓xue,十分隐蔽。

头顶的门板合上的一瞬间,白桥恍惚间听到了外面中官尖锐的咏叹调。

“陛下有旨,大皇子德行有亏,贬为庶人,着东都齐氏与之为妻,不得有误——”

白桥:“……”

大皇子德行有失,所以就把她赐给大皇子做妻子?

什么狗逻辑!

她又不是个货物,更不是次品,凭什么要配垃圾!

而且这贬为庶人是什么东西,谁信祁景闵会真的被贬为庶人啊。

他都庶人了,皇后还好好在宫里坐着?糊弄鬼呢?

等祁长廷和祁允政死在前线,他们还不得再舔着脸把废物皇帝唯一血脉请回来?

什么?德行有亏,谋逆大罪,皇位不正?

开玩笑,那除夕夜的谋逆的是三殿下,大家都误会大殿下了,大殿下英明神武,含冤安在她家反派身上!

白桥气得手抖,这样的渣滓,这样的垃圾,要做皇帝?!

不过是个纸片人罢了,还是不可回收的,不,有害垃圾,她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女孩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沓卷在小臂上的白宣,又摸出自己的羽毛笔,大步走回密室。

干方的密室放着的密密麻麻都是案卷,正中有书桌和笔墨。

白桥翻阅着那小沓白宣——西疆百姓她终归做不到不管。

还有那个人,哪怕死,也该死在光明正大的力量之下,而非窝囊地冤死!

否则,她会后悔。

所以近几日她一边照顾白晓,一边写下的筹粮办法。

她不想牵扯进来,所以将方案做麻烦了许多,力求将自己摘出去。

可如今,对方一脚踩进了她的雷区。

求亲,求亲,祁长廷跟她求亲就算了,垃圾也跟她求亲!

白宣哗啦啦地翻过,女孩飞速摘出其中几页,然后直接在一旁的烛火上烧成了飞灰,然后起身熟练地在堆成了一面墙的案卷里翻找自己需要的。

——少年的秘密,除了身份,从来没有对她有丝毫隐瞒。

“阿桥?”白晓没来过这密室,有些惊疑不定,这才注意到白桥的状态有些不对,担忧望过来。

女孩偏头,灿然一笑。

纤细的手指捏着纤长的羽毛笔,烛光在墨色的表面映出利刃一般的锋芒。

“兄长,这贼船,我上了。”女孩眸子里是经久阔别的熠熠生辉,唇角扯起一丝森然冷笑,“这船,翻了算我的。”

这话出口的时候,白桥觉得浑身都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浑身的血都好似沸了起来。

反派又如何。

这念头被扯开了一道口子,便颤抖着如同雨后春笋,一冒千丈。

祁景闵都能负叶浣,娶她为妻,谁说这书就是不能改的。

是了,她确实不想认命,磕cp算什么,她要把反派扶上王座,让那狗男主瞧瞧,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男主”两个字!

女孩在这边奋笔疾书的时候,白晓也安静闭上了嘴。

突然,寂静的密室里传来“噗通”一声轻响。

白晓立马神色紧张地望了过去,却见白桥十分熟门熟路地寻到了一个管道口。

这管道与地面相连,是用来送东西的。

然而待得女孩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身子却是一僵。

那赫然是两个锦盒,两个她无比熟悉,想退给齐同鹤但没成功的锦盒。

少年送她的生辰礼。

——“不过莫怪老夫没提醒你,扔了,这东都从今往后,便再没人能护你了。”

齐同鹤那日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老头语气虽然气人,可……

白桥几乎能想象出来,少年拿着锦盒交代齐同鹤时的模样。

落寞,委屈,却始终不曾逼她做些什么决定。

捏着锦盒的手指逐渐收紧,白桥用袖子擦尽上面的灰,放下那个装着折扇的,喉头滚了滚,小心打开了那个她自去年起从未打开的锦盒。

盒子很轻,里面的东西更轻。

女孩的目光骤然凝固。

薄薄的一张红封,静悄悄地躺在纯黑的垫布上。

庄重又神秘。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用生辰礼吧。

解决不了的事。

祁景闵的求亲。

可如果,她白桥,已经婚配了呢。

先来后到,哪怕是皇子,也只能把脏脚收回去。

他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她应该厌恶他的算计的,尤其还是算计她的婚事,就像讨厌祁景闵突然上门求亲一样。

但……

白桥手指发紧,缓缓将那薄薄的对折的纸张撚了起来。

生辰八字,最普通的喜字,夹着一截乌黑的发,还有一片薄荷叶,以及——

两个交错着的掌印。

是民间最普通的婚书,但只要在官府立过案,就有效力。

她小心撚起那簇手掌长的乌发,凑在鼻端嗅了嗅,仿佛嗅到了那年生辰,晨起后发现榻上可能不止睡过她一人的味道。

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巴掌,是不是也是那时候偷偷印上去的。

“那个混账。”

女孩骂着混账,却忍不住两行清泪淌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更不知道他究竟是怀着怎样一份心情把这样的东西给她。

所以,他一早知晓那份生辰礼她不曾打开对吗?

更不曾给他什么回礼。

“混账,活着回来给我退婚。”女孩抹了一把脸,狠狠道:

“本姑娘这辈子还没打算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廷:那我还是……不要活着回来了吧(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