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不主动离开。
不要像今日只身前往顺义侯府,还同叶浣签下那混账契约一般,
主动离开。
话出口,少年却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轻松,他攥紧了小榻上的锦被,过度的紧张已经让胃部痛得近乎麻木。
等一个答案。
白桥是懵逼的。
穿书两年了,第一次懵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之前还都可以说是自己的臆想,可今日,面前的人明明白白说出来了。
娶她。
可,可……
女孩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你,你是要娶叶浣的啊!”
你是一部言情小说,一部有cp的言情小说!
小说里的cp还能改吗!
祁长廷也懵住了。
他为何要娶叶浣?
不,不对,白桥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区区一个齐公子,凭什么娶叶浣?
方才刚从深海里捞出来心脏,霎时又被恐惧攥住。
而白桥表情一僵,终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瞒了整整两年的秘密,终于在这平平无奇的一日露出的狰狞的面孔。
“你知道我是谁?”祁长廷眸中闪过震惊。
此前齐同鹤跟他说过的话尽数浮现在脑海。
她为何连秦知州都分毫不惧,为何自然而然地便同他讨皇亲贵戚才能养的暗卫,为何……
但,怎么可能!
他面前,女孩眸中同样溢满了手足无措,大脑超负荷转动,试图寻一个“可能”。
半晌,她终于想起了这一切的发端。
“对!就是那年,您和叶姑娘一同游览江都,我看见了,很羡慕,所以想帮你们。”白桥越说越顺,深刻意识到话果然是要真真假假掺起来才好用。
“帮我们。”祁长廷机械般地重复白桥的话。
“对,帮你们,帮你们打败竞争者,顺利成婚!”
白桥话罢,小心打量着祁长廷的神色。
然而少年自幼养成的习惯便是心中越滔天海浪,面上越波澜不显。
白桥咽了口唾沫,逐渐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穿书者,作为一个知道这世界只是一本小说的上帝视角者,想法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眼下也只能咬死了这一点。
于是她沉默着等待少年的反应。
殊不知,祁长廷眼下的想法,完全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叶姑娘,这东都之中只有一个叶姑娘——叶浣。
可他,不曾同叶浣一起游过江都。
过去的记忆这一刻仿佛成了一团乱麻,祁长廷努力转动滞涩的大脑,终于想起两年前何成说给他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消息。
——祁景闵和叶浣下淮南后,一同游览了江都城。
当日万人空巷,许多百姓围观,郎才女貌,传作美谈。
少年恍然回神,目光在女孩面上定住。
所以,当日她也在场,她看到了祁景闵,然后……
江都再见时,错认成了他。
所以,她一直知道自己是皇子,但是——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大皇子。
大皇子,祁景闵?
所以,以前的喜欢都是跟祁景闵说的,送的生辰礼都是给祁景闵的,她以为自己拼尽全力辅佐的都是他那个好哥哥,杀了他兄长和母妃的好哥哥,
祁景闵?
——小四,功课做完了吗,走,今儿个兄长带你出宫,体察民情。害,别怕父皇和先生,功课都是给做不完的人准备的,民生百态才是你该多学多看的。
——长廷,母妃说过多少次,又跟你三哥偷偷出宫,民生不是你该关注的事,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三哥?哪有什么三哥,母后知晓你母妃去世,太过悲痛,是烧糊涂了,但你父皇只有三个儿子,打今儿起,你便是这宫中的三皇子了,记住了吗?
“你,你难道不是,大皇子吗?”女孩的声音讷讷响起,打断了思绪。
白桥望着少年骤然变得冰冷的神色,还有左耳垂妖冶的一点红痣,脑子里突然冒出可怕的想法。
他为何这副神情,好像她冤枉了他没做过的事一般。
白桥想到这里,心底突然泛起一股浓重的不安。
眼前这人……
然而,少年并没有给她将这想法捋清楚的时间。
“是,我就是当朝大皇子。”
少年唇角轻轻扯起一个弧度。
祁景闵。
若这个名字,能叫他留下她,也算有点儿价值了。
但就是,有点儿恶心。
少年突然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白桥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想跟上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屋里。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祁长廷骤然变得惨白的面色。
他几乎是逃出了女孩的屋子,然后猛地弓身捂住了嘴。
鲜红的液体溢出指缝,划过少年青筋暴起的手背和手腕,最后沁进衣袖,或者滴滴答答地落在三楼的木制长廊上。
沾了血的手指扣住胃腑,他终是受不住,半跪在廊上,大口喘着粗气。
新月当空,微薄的月光映出地上难堪的污渍。
“何成。”他喘了两口,低低唤道。
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少年身边,一脸地焦急还有欲言又止。
然而祁长廷没工夫理会这些,他朝后靠坐在女孩的窗沿下头,袖口摸了一把唇角血迹,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口血吐出来,倒是好受了些许。
没沾到脏污的那只手入怀,摸出一个小匣子,塞进何成手里,朝身后屋门瞥了一眼。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正——”
临街的一面,传来打梆子的声音。
七月初七了。
“阿桥,生辰快乐。”他低低念道。
但生辰礼,还是让何成给你吧。
至于日后,日后再说日后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四变三的事原本没想这个时候说,但居然有小天使发现了(受宠若惊.jpg),鉴于我可能把它写成了个bug,所以干脆直接说清吧(应该算说清了吧orz)
祁长廷(捂紧小马甲.jpg):QAQ你们没有心!你们只想扒我好不容易捂住的小马甲!
祁景闵:诶,今天有点儿冷,我马甲呢?什么?在祁长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