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踩皮子，它滑腻的表面暗生着不均匀的小刺和些微的突起，不停蠕动着仿佛一种仍然活着的灰黑色生物趴伏在那里。
“就是这个玩意儿在源源不断地吸取你们的生气，”我分别看了看他们俩，唉，杨太太看起来好受惊，“无来由的疲倦、精力衰弱、虚弱感，假以时日，它会慢慢吸干你们的生命。”
没有再多费口舌，我直截了当地问他们：“这个是在哪发现的？”
“两文杂货店！”杨太太大声喊道，她眼睛红红的，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愤，“就在荣欣商场到咱们小区路上的一条叉路上，招牌挺大，店主看起来是个人怎么卖给我们这种东西啊。”
我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擡头问绕着地毯走过来安慰妻子的杨老师，“那个店主有什么异常或者不太对劲的地方吗？”
夫妇俩闻言对视了一下，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最后还是为难地摇头，杨太太说：“出了这事儿再想，就觉得他哪哪都有问题，可再仔细想想，其实和别人也没差别。”杨老师也同感地点点头，叹了口气。
之后，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与期冀下，我借了一段绳子把那皮子卷好绑了起来，努力使身体衣服与它的距离保持在5厘米左右，就这样拎着回了家。
至于那段借走的绳子，杨姓夫妇表示：不不不不，还是你留着吧。
……好的，看来他们家想必要扔些东西了。
要我我也扔，现在我就想把手扔了，恶。
生无可恋地回到家，我睁着死鱼眼盯视正在悠悠然打招呼的许晏呈，他直接开着防御度百分之百的如沐春风笑忽略了我的表情，温和地说声“辛苦了。”
然后手那么一弹，灰白的气流立刻缠上了仍然在蠕动的皮，渐渐将它吞没，身形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空气中。
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撞开卫生间虚掩的门，以无手人士之姿扭头示意许晏呈过来。最后在把勒令他切下来的几小块肥皂用得差不多后，我才放弃摧残自己的手，从卫生间里出来。
许晏呈自然和平时一样坐在专属椅子上看书，发现我出来后，动动手指，桌上的水壶凭空而起，为我倒了一杯水。
“……”我看看他，他如故地温和微笑。
唉。
我拿起杯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喝水，在杨太太家里说的话不少，但茶只喝了一点点，现在确实挺渴的。
“那个东西是鬼皮。”许晏呈平平淡淡地扔出这样一句话。
“！？”我差点被嘴里的水呛到，“你，你的……”在他温柔温柔的注视下我改口道：“你同类的皮？”
“确切地说，不是同类，但统称为鬼。”许晏呈为我解释，“像我这种属于人死后成鬼，且始终保持人形的；还有自然生成，不一定是什么形的，这张皮就属于它们。”
我一脸受教地听着，只见他继续科普道：“如果以人们的通俗理解方面说，我这一种被称为鬼，而那一种更容易被称为怪。”
“诶？那妖怪……”我向他提问。
“那就是更详细的分类了。”许晏呈摊开手说道，“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鬼皮的来源。”他的眼睛像是黑黝黝的湖水，不触到底绝不会清楚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普通的店能弄到一张鬼皮？哼。”
他嗤笑着捂住眼睛，嘴角却高高勾起，阴寒冷厉的气息从他身上席卷开来，这是许晏呈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示他所属于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