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一愣,瞳孔骤缩:“您是说,那女人已经打算将他推去工部了?”
江亦衡眸子阴沉,并没应声,只是眼神瞄向窗外。
这里刚好能瞧见后厨一角,他看着掌柜的悄悄往这边儿看了一眼,便知道宋知许快要出来了。
他将手中茶盏搁下,干脆利落地起神,末了叮嘱一句:“去查查别驾是什么来头,若是与那女人无关便罢了,若有关,找机会告诉我。”
他决不能让杭州刺史的权力落在那女人手中!
江黎立刻点头称是,恭恭敬敬将江亦衡送出门,自己则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酒楼内。
江亦衡刚刚在大堂坐好,宋知许便春风满面地从后厨走了出来。
“谈得不错?”江亦衡看见她喜上眉梢,心里刚刚郁结的那点子不痛快也烟消云散了,忙站起身来迎她。
宋知许挑眉,将手中装满银子的荷包抛向空中,又接住:“那是!”
她勾勾手,江亦衡便忙不叠凑上来,听她压着声音在自己耳边得意道:
“这二十两只是定金!等这一批肉卖完了才另算银子。不过我料想这二十两只是开始,往后可赚的才多呢!”
江亦衡看着她这副小财迷样儿忍俊不禁,笑着点头:“那您往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呀!”
宋知许仰着下巴,故作姿态地“嗯”了一声,这才扯着腔调道:“那当然了!等我发了家,自然少不了你的!”
江亦衡正笑着,又听她道:
“你赶车还算稳健,不若就来我家当个车夫,保你一个月两钱银子拿,还管你吃住。如何?是不是感动得要死要活?”
说完,宋知许自己先笑出声来,肩头耸动个不停,一对儿水眸弯成了月牙儿,如若敷粉的双颊上,也挂了一抹红。
江亦衡原本要同她打趣儿,却被她娇俏笑着的模样勾了魂儿,怔怔瞧着,半晌没说话,一双眸子深得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咳。”宋知许见他不言语,还以为他当了真,连忙拍拍他肩头,“说笑呢。咱俩虽是半道儿兄妹,我也绝不会亏待了你。”
江亦衡这才回神,心跳如擂鼓,不敢再看,只就着她的话往后说:“是,那我提前谢过妹妹了。”
这一声妹妹叫得深沉,与他往日打趣儿似的大妹子并不相同,没来由就唤进了宋知许心里,好似重若千钧,震了她好一下。
她一愣神儿,不知道自己方才那是怎的了,一时有些无措。
不过一息功夫,她又不再思量,只握紧了手里的荷包,又高兴起来。
江亦衡余光望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心下觉着好笑,不知道她那藏不住事儿的心里又想过了什么。
二人这般说笑着,便往桐溪村回去了。
江亦衡在前面赶着驴车,宋知许坐在车上望风景,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这路程倒也不显得无趣。
正走着,江亦衡突然眉头一皱,将缰绳扯了扯,叫驴走缓了些。
“怎么了?”宋知许觉察出驴车降速,便凑上来问他。
宋知许凑得近,说话间的吐息都洒在他颈间,叫他耳根一阵发烫,僵了身子。
不等他说话,宋知许自己便瞧见了,不远处官道旁的石头旁,竟然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