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握着手机,闭着眼躺在椅上。
傍晚的凉风穿过围栏,迎面扑来。慕尼黑的夏日多的是这种带着丝丝凉意的徐风。
我却想到那日幽静的午后,在医院看到幸村时,被清风吹起的紫蓝头发和披在肩上的外套。
树影斑驳间隐约可见苍白唇畔微抿的笑意,安详宁静的气息。
“秋声悲鸣/犹如小提琴/在哭泣
悠长难耐的阴郁/刺痛了/我心脾。
沉沉闷闷/迷迷蒙蒙/钟声荡起
往事如烟/在眼前重现/我泪落如雨。
我走了/恶风卷着我/东飘西零
飘呵,飘呵/宛如那/枯叶飘零。”
心底浮现那首幸村读给我听的《秋歌》,我以为早就忘记了,可是现在才发现,是那么清晰,一如昨日。
轻轻的脚步声停在身边,须臾,一张毛毯轻柔地盖在我身上。
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的顺着轮廓从额头一直下滑至下颚。低低的叹息声在一片静谧中震动着我的心弦。
我伸手复住他的手背,按在我的脸上。
睁开眼睛,我直视着他担忧、温柔的琥珀眸子,平静地说:“小光,明天,我要回日本。”
他的手颤了一下,微微挣了一挣,我握得更紧了些,不让他离开。
“……什么时候回来?”他弯腰看着我,声音有些不稳,比往日多了些压抑。
逆着光的身影,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干脆轻阖眼帘,淡淡地说:“可能三四天吧。”
天边的晚霞迅速地消散,夜幕如一张毯,忽地罩住了整个天空。隐约地感觉到路灯亮起,霓虹开始闪烁。
他的手盖住我的眼,下一刻,湿濡柔软的薄唇复上我的唇。
我的心蓦的变得有些伤感,担忧、信任、眷恋、绝望……种种情绪通过相贴的双唇清晰的从他那儿传递过来。
一吻既毕,他紧紧地抱着我,在耳畔低低地说:“雅,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91、糟透了
“和越前的比赛6-6平手,不过,如果进入抢七的话,结果如何还不知道。”
“一直拜托你真是麻烦了,迹部。”
“你快一点治好肩膀,然后和我再比赛一次。这一次一定将你完全打败!”嚣张的声音通过电话仍感受得到。
“我十分期待。谢谢你。”手冢说,想挂断电话,却被对方的话止住了动作。
“雅……还好吗?”淡淡的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无法觉察的想念。
手冢的呼吸一紧,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话筒。
“手冢?”迹部问,“我看到报纸上的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冢沉吟了一下,说:“雅她……很糟糕。她回日本了,如果她去找你,希望你能好好开导她,迹部。”
说这话时,心里钝钝的痛,他一点都不希望雅和迹部见面!可是,他不能……
“她的情况有多糟?难道跟报道有关?那个罗莎斯科特……”迹部的声音也不能平静,焦急地问。
“跟报道无关。我只能说……雅,如果不能想通,有可能放弃网球……”手冢艰涩吐露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怎么会?”他听到迹部震惊的低喃,却只能无力地闭上眼,额头抵上面前的玻璃。
挂断电话,手冢一个人顺着林荫道走回住了一个多月的房子。
想到每天雅都陪着他走过这条路,到康复中心之后她才搭公车去比赛会场,有她在身边,听着她清脆的笑声,空气中漂浮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今天,他一个人孤独地走着,原本短短的一段路他都觉得漫长得仿佛像通往世界尽头。
手心空空的,想要牵住她温软的小手,却无力地在空气中张合,什么都没有。
她说要回日本,那一刻他很怕,怕她就这样一去不返,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夕阳中她单薄的剪影在他眼中如同印在水上的痕迹,风过,无痕。
还好,她说只回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