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璎璎很是惊讶:“阿宪,最近外边不太平,你和他出去了?”
“是,”君至臻微微颔首,“也是很不巧,正撞见胡人驱逐梁人百姓南下,将他们视作牲口一般戏玩……奸辱妇人,肢解孩童,将男人如困兽一般所在牢笼里打骂取乐,甚至生啖人肉,场面极是血腥,知行也当场呕吐,但他却还有一腔愤慨,策马就要上去杀了那群禽兽,可惜的是他从小没有学武傍身,我将他拽了回来。”
苗璎璎知道以君至臻的脾气也坐不住的,所以他今日回来这般疲惫,是大战了一场,发衣间还残存着血腥气味,苗璎璎推了推他,“我去备热水给你沐浴。”
“璎璎。”苗璎璎正要走,却被君至臻的手拽住,他稍加用力,便将她扯回引枕上。
她娇呼一声,嘴唇便被他吻住,哪含有一丝沙尘气息的吻瞬间席卷而来,令苗璎璎已经无法思考,本能地去顺从,直至衣衫凌乱,苗璎璎的肩膀露出,这才清醒过神:“阿宪。”
“你莫要继续了,你身上都是血味儿,赶紧去泡澡,我给你打香膏……”
“璎璎。”他却没有听话,依旧伏在她的身上,额头与她相抵,哑声道,“我今天看到妇人是被如何欺辱的。”
声音至此断了一线,才接着往下说。而苗璎璎默契得仿佛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身子轻轻颤抖。
“若我事败,你……便会和她们一样。”
苗璎璎从未想过,但她脑海中有那样的画面,倘若、倘若他有不测,她的下场比起那些受苦受难的妇人女孩儿,只怕会更惨。
她幽幽望着他紧缩的瞳孔:“你想我回玉京么?”
君至臻再一次点头:“璎璎,你孝顺亲长,与老师相依为命着长大,离家太久,因为思念你已经给萧星流写了七封信,这些我都知道,你已经在素川停留得够久了,可以回了,我会安排行李马匹,让你熟悉的戚桓送你回玉京。”
苗璎璎咬住红唇,倔强地看着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君至臻意外:“老师是你最重要的亲人,璎璎,你不肯回去么?”
苗璎璎擡起手就朝他推过去,可惜推不动,苗璎璎又气又恼,可对着这个男人,她是真没法子,她也不是一时意气,更不是热血冲动,而是早已经深思熟虑。苗璎璎咬牙切齿地道:“爷爷是我最重要的人,没错,但你也是,你要我回玉京等你,想来可知你自己也没把握对不对?”
“我……”
苗璎璎这一次终于将他推开了,她坐了起来,将支开半扇的窗子砰一声拉下,挡住了窗外的月色和灯光,背身向他,道:“你要是失败,多半就回不来,到时候,我怎么样,不用你操心。”
“璎璎——”
他还待要再说话,但哪里有他说话的机会?
“恒娘说得不错,征夫之妻,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是我缠着你要成婚的,所以不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君宪,我以前不喜欢你的时候,觉得你这人挺可恶的,现在喜欢了,你一样可恶。你真这么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苗璎璎从小叛逆,只有我自己决定的事,我才会去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不喜欢让别人替我做安排,就算是至亲至爱也不可以。”
她回眸,眼中有莹光闪烁,摇摇欲坠,看得他一阵心惊。
“所以,你懂了吗?”苗璎璎恶狠狠地咬牙说道,“你要是死在漠南,我多半就随你,死在素川。我不后悔!”
“璎璎……”
这一次,他是彻底地呆住了,茫然地唤着她的名字,被她眼底的决绝和坚强所动。
君至臻蓦然将她拉下来,让她跌入怀抱,将她犹如珍宝一般紧紧揣着,唯恐被人夺走,他俯下身,亲吻她眼角细碎的光芒,一点点将那些不安熨平。
君至臻哑声道:“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你放心,知行今日在城外一行大受触动,他已经答应我回去以后向父皇请奏,等我拨军北上后,会有朝廷军驰援素川,就算我事败,军师徐节出面谈条件,素川应也固若金汤,绝不会让你有一丝闪失。否则,我便是到下到黄泉,也没法向老师交代。”
苗璎璎倚在君至臻横伸过的一条臂膀上,在他的亲吻和安抚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但愿这一切真的能够如君至臻所愿,君知行回去之后,甚至不用添油加醋,只需将他在这里的见闻说一说,再请愿一番,让陛下答应增派朝廷军并非难事。陛下不是一向偏爱君知行的么?应该会吧。
但愿,诸事顺遂。
作者有话说:
那么问题来了,老四回去之后会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