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她以为宋婉维护檀石颂,便总有一日会爱上他,想着既保全了母族最后一点血脉,又成全了檀石颂,虽不说两全其美,总归也不算是遗憾。
只是如今看来,恐怕是当日太过乐观了。
檀石颂带兵南下鄞州,邓长林随其左右,胡叔留在鲜卑王账,在鄞州城破之际,檀石颂带兵赶到稳住局势,将大邺军队拦在鄞州城外,暂时打断了大邺军队攻城的节奏。
大邺的军队驻扎在鄞州城外三十里地,檀石颂披甲,重新调度士兵防御,对于萧珏他从未掉以轻心过,于宋婉也好,于抱负也好,两人只会是宿敌。
早就做好了终有一日会与萧珏一战,只是未曾设想这一战会来的如此之快。
城门之上,檀石颂披甲望着远方的大邺军,对方已经做好了再次攻城的准备,守城将领与檀石颂汇报情况,道:“在世子带兵来之前,几次城门险破,末将等殊死抵抗方才守住城门,幸得世子带兵前来支援,末将们才能有与大邺军一战之力。”
守城将领对于他以不足三千的兵,将这鄞州城守住了数日未城破引以为豪。
将领的邀功,檀石颂听了却皱眉,他转身盯着将领,道:“大邺皇帝萧珏可曾前来?”
将领从未听闻过檀石颂这般严肃的语气,他吓的摇头,几次大邺军攻城皆未见过那一位大邺的帝王,既是帝王,不会冲锋在最前面也说得过去。
将领并未将此事当做什么异常传至鲜卑王账。
邓长林意识到檀石颂在担忧什么,神色肃穆起来,萧珏既挂帅亲征,却未出现在三军阵前很不合常理。
几次城门几欲被攻破,却在最后大邺都收兵未一鼓作气,在来到鄞州之前,以为是大邺的兵马没有鄞州的兵马强壮,但事实并不是如此,相反,大邺的兵马比起鲜卑的兵马丝毫不弱。
加之鄞州之前兵马不足,大邺的军队怎么会几番攻城,鄞州却并未城破,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望着远处的铁甲,檀石颂沉思,邓长林的眉头亦皱起来,大邺的帝王,萧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黎明时分,大邺军营,朱干从营帐中走出,乌云闭月,沉沉的铁甲泛着冷光,朱干翻身上马接住长枪,驱马至三军最前端,沉声:“今日,攻城。”
昔日的浪荡公子,如今从晋北的军营里摸爬滚打,早就塑造一身的威严,将旗一挥,号令三军,气势如虹。
大邺的军队悄无声息摸到鄞州的城下,忽的不知城门上谁的一声高和,火光四起,映照着鄞州城下乌泱泱的一片,那些守城的士兵心中骇然。
战场上生死一瞬,对于死亡的畏惧和恐惧瞬间爬上心头,直到檀石颂走上城墙,举剑对准三军中央马上的人,才纷纷反应过来举剑对着城下的大邺军放箭。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城墙之上的敌人会放箭,大邺军训练有素的拿出盾牌,且挡且退。
一场无声无息的攻城,在黎明破晓时分,声势浩大的退去,在鲜卑军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威风凛凛的逼视着城墙之上的士兵。
檀石颂看着城墙下三军中央的主将领,他的眉头皱的更甚,仍旧不见萧珏,邓长林语气严肃:“萧珏并不会轻视对手。”
今日这般声势浩大的攻城,他若是不在,会去何处呢?
萧珏若是不在此处,檀石颂的目光望着一望无际的平原,若是要绕过鄞州与宁州北上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是走河流上游的群山峡谷。
邓长林看懂了檀石颂的想法,下意识否决:“那是天堑,地势陡峭,若要越过几乎是不可能的。”
说到最后,声音渐小,此时放在萧珏身上,似乎也不是那般不可能,那是萧珏,若是他当真如此呢?
若是当真如此,他们这一回将一败涂地,花极大的代价守住鄞州,却失了鲜卑,檀石颂凝眉,声音沉肃:“为本王点一队精兵强将,其余人留下守城。”
邓长林看着鲜卑未来的王身上破釜沉舟的之势,沉眸道:“王爷,此时回去不是上策。”
若他们猜想是真的,那他们已经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但若是檀石颂驱兵北上,这鄞州恐怕也会失守,届时他们将无容身之地。
檀石颂闭眼,他知道这恐是一个局,但是他不得不赌。
不顾邓长林阻拦,檀石颂翻身上马,向着鲜卑王账疾驰而去。
檀石颂的离开令朱干的副将有些讶异,语气中有欣赏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是个人才!”
朱干望着檀石颂的身影消失的城墙,确实是个枭雄,若是他与之对上,恐怕没有胜算,但,可惜了,自古天下只能有一个雄主。
檀石颂自踏上前往鄞州城路途的那一刻,便注定要输,这一战,大邺等了四年,鲜卑必输无疑。
朱干擡手挥旗,传令第二次攻城,万千士兵再次攻城,此番势如破竹,鄞州城必破。
第二日黄昏,城欲破。
第四卷: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