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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 / 2)

说到底,太后心里的气并不比明宁少半分。皇上他怎么敢?

明明她都给过暗示,他居然置若罔闻,还将昭宁许给了沈洵。这简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到底是翅膀硬了,想要飞了,连她和冯家都不忌惮了。

“怎么会是我的错?”明宁吵吵嚷嚷,甩着袖子把案几的茶杯摔到地

上,“明明就是你们没本事!”

“啪!”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明宁敢说出这样的话,一巴掌便挥了过去,成功地让闭了嘴,也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明宁捂住右脸,眼泪夺眶而出,不敢相信自己被打了,扭头便往外跑。

太后心绪不平,对锦绣道:“吩咐赵嬷嬷看紧她,别再给哀家添乱。”

看紧,这是要禁足了。锦绣不敢言他,道了声是,便出去找明宁公主身边的赵嬷嬷。她能想象地出来,等公主回过神来又发现自己被禁足了,能

气成什么样。

“姑母,明宁还小,怕是不懂您的苦心。”

贵妃幽幽叹了口气,一手替太后慢慢地抚背,好叫她尽快平复下来。心中却想着,想明宁这般的蠢货,早该被禁足了。

“她还小什么!”太后本来后悔打了她一巴掌,又拉不下脸来。听了贵妃的话,那点愧疚便又不见踪影,变成恨铁不成钢了,“总得让她长长教训。”

“此事却也不怪她,皇上做的也太过

分了些。”贵妃轻声道,“明知道.”

话中的未竟之意在场的人都明白,皇上这是在明宁和昭宁之间做了选择。

“到底不是亲生的,养不熟。”太后冷哼一声,眯了眯眼。眼角虽然涂了脂粉,仍遮不住那几道细细的皱纹,“哀家就知道不该指望他。”

“今晨父亲托人给臣妾传了句话,说既然鸟儿不肯待在笼子里了,不如换只更听话的鸟儿来养。”

贵妃盯着自己涂了丹寇的五根细长手指,勾起红唇。她一字一句虽然低

沉,但是分外清晰,还带着勃勃的野心。

太后却是犹豫了,“这毕竟不是小事,哥哥太大胆了些。”

大秀还是姓萧的,她敢垂帘听政是一回事,而改弦易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贵妃敏锐地感觉到了太后的犹豫,心中冷笑,嘲讽着胆小的老东西,数年锦衣玉食的生活竟将她的胆量给磨没了。嗤,还想着当太后呢。也不相信要是没有冯家的支撑,皇上能容忍她到几时。

她犹豫,自己可不能犹豫了。爹爹说得对,皇上容不下冯家已久。待他羽翼渐丰,他们这些人迟早就只剩死路一条。

“姑母啊,您看看这圣旨,皇上分明是没有把明宁当妹妹看,”贵妃眸子转了转,低沉的声音又娇俏起来,“臣妾幼时在家中,哥哥可是对臣妾有求必应呢。现在就这样,以后.”

贵妃适时地停下了,任由太后去展开遐想。

她老了,没斗志了不打紧。

可她还有个女儿呢,总得为她打算打算。

太后按了按太阳xue,只觉得脑袋里两个不同的想法来回拉锯地让她头疼,“哀家再想想。”

这种事情,不成功便成仁,她须得谨慎。

“此事不急,当务之急是.”贵妃俯身,对着太后耳语一番。

“圣旨已颁布,哀家又能如何?”太后眉宇之间有几分不耐,只要一想皇上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颁布了这样的圣旨,她就怒从中起。

“木未成舟,姑母能做的,多着呢。”贵妃弯了弯好看的眉眼,模样娇俏可爱,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可爱了,“昭宁才从庵子里回来,久未受管教,谁知道品行如何?”

太后右手不住地摩挲杯壁,心下活络开了。不过是个无甚背景的年轻人,皇上都不愿给,那也怪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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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楼二楼的观景台上铺摆了桌椅。这酒楼的老板很有生意头脑,见这里受文人骚客的欢迎,索性就在这里也作设宴之用。

周远山过几天便要动身去洛山,所以便有人主张为他送行。周远山为人大方,文采斐然,还是个榜眼,所以今日来的人不少。

沈洵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且是周远山亲自邀请的。

原因无他,旁人去请他约莫是不会理的。

沈洵认真地遵循周远山说的时辰,不早不晚,刚刚好。只是他到的时候,却发现观景台那的人不少。他抿了抿嘴,径直穿过他们,走到人群中央的周远山旁边。

周远山一看他这模样,就道了声不好,怪自己忘了跟沈洵说清楚,他不会是以为自己只邀请了他吧。

“沈兄。”周远山尴尬地冲他笑笑。

沈洵的面容是一贯的严肃,见他对自己笑,也没有回以一笑。不像是来送行的,倒像是来讨债的。

周远山对此浑然不在意,他知道这祖宗已经是给了他面子了,否则掉头就走了。

但是他了解,并不代表旁人也了解。沈洵这性子,落在不了解他的人眼里,就是目下无尘,眼高于顶了。况

且他才中了状元,当了翰林,封了驸马,本就招人嫉恨。

所以,已经开始有人小声嘀咕,“当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吗?明明是别人的送行宴,还做出这幅样子来给谁看?”

周远山听得头大,这些人并不是都受邀请来的。有的人只是听说是榜眼设宴,闻着味儿巴巴地来了,他又不能把人撵走。

听得这话,周远山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惆怅。

沈洵的记忆能力是一绝,交友能力也

是一绝。

前者无人能及,后者,呵呵。

进京这么久以来,周远山就没见过沈洵除了自己之外的朋友。

他此番离京,每个一两年是回不来的,那沈洵身边可就一个朋友都没了。

思及此,周远山只觉得惆怅、惆怅、无比惆怅。

他拉着沈洵来到一旁,道:“沈兄,你这样子可不行啊!”

沈洵乜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看看,这些人你一个都不认识……”周远山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哼了一声,絮絮叨叨,打算劝服他。

“我怎么不认识?”沈洵终于开口了,语气中有明显地不悦,“那个穿蓝袍的名唤李岩,家住京城外清溪村。他身边那个名唤孙礼,江南人氏……”

他正要一一数过去,却没见好友擡手遮住了眼,“好了好了,你都认识,你厉害。”周远山呼了一口气,打算放弃劝他交朋友的念头。

这都临别了,给彼此留个好印象不行

吗?

有周远山在,那些看不惯沈洵的人也闭了嘴。周远山也看着那些人,不能说不气的。他们敢明目张胆地挤兑沈洵,不过是仗着沈洵不介意罢了。

他这个好友,身上还是有长处的。那就是他心胸还算豁达,对别人的冷言冷语从不放在心上。

周远山这厢才宽慰地想,接着就听见他心胸豁达的好友一字一顿道:“肥、猪。”

哎呦,这是骂谁呢?

他环顾四周,却见进口那处站着几个

打扮奇特之人。皆穿着不蔽体的兽皮,胳膊腿上都露出一块块壮实的肌肉。头上的毛发是棕褐色的,乱糟糟一团,绝不符合大秀文人的审美。

但是,这便骂上了?

这不是沈洵的性子啊!

周远山头疼,看看对方五大三粗的样子,就算鄙夷,也不能当面骂出来啊。

“这些是狄戎人!”

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周远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去看沈洵。然而那张脸他实在看不出来对方

是什么心情。

“那领头的刚刚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有人小声嘀咕。

“啧啧,瞧瞧这些弱鸡样的人。”沈洵一字一句,将蒙根不屑的口气学了个十成十。

这些文人一下子便吵嚷起来,他们原是不知沈洵为何突然骂人,还以为是他的心高气傲病犯了,却不想原来是回敬这些狄戎人。

“哟,没想到你还懂狄戎语。”蒙根笑得讨嫌,好像没注意到这些人不欢迎的眼神,兀自走过来,到了那围栏

边,混不在意道:“怎么,不服气?”

要说这蒙根也是个看别人不痛快,自己便痛快的人。他刚刚才生气被人再度骂了肥猪,再一看这么多小弱鸡被他骂生气了,顿时气消。

“看来狄戎人都似使臣这般无礼。”

开口的是王湛,探花郎。

沈洵看了这个小个子白面皮书生一眼,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你们的沈翰林也很无礼啊。”蒙根不屑地瞄了瞄王湛,真矮啊,到他肩膀了没有?

蒙根继而扭头去看流翠山,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围栏,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我对一头肥猪有什么礼?”

沈洵不冷不淡地回敬,这话没什么力度,有力度地是他的表情。那眼神给人一瞧,好像他就是在看一头肥猪。

王湛以手抵住唇角,轻轻笑了出声。他自知个子矮小,所以对旁人的目光也比较敏感。刚刚那人看他的时候,眼神落在了他的头顶上,还嘲讽地撇撇嘴,显然是在嘲笑他的身高了。

他这一笑,余下的人也笑开了。

刚刚有些人还心存忌惮,怕这几个壮实的大汉,现在见状元郎在骂,探花郎在笑,都也无所顾忌了。

毕竟这里是大秀的国都。

天子脚下,还怕这几个狄戎人掀起什么风浪来?

局势立马就变了。

蒙根敛了笑,一张脸铁青着,“你再骂一句。”

“这肥猪找骂呢。”人群中有人嘲讽道。

蒙根站直了身,两手握拳,目光在这一群文人中扫来扫去,似乎是想要找

出刚刚说话的人。然而,在他眼里这群小白脸都长得太像了,他看来看去,也不知是哪个说的。

“谁骂的,出来!”

蒙根两眼如铜铃,配上盖住了大半张脸的络腮胡,整个人凶狠地不得了。那骂人的青年缩了缩脖子,不敢站出来。

沈洵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跟看不见似的,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前,捞过一坛尚未开封的酒,右手豪迈地一扯酒塞,丢了出去,左手拿过来一只碗,满上。

然后开始……

自斟自酌?

周远山心道,他以后就不该称沈洵为二绝。

这明明是三绝啊,除了记忆力和交友能力,如今还得加上气人的本领。

他猜沈洵定然是无意的,被酒香勾起了肚里的馋虫。但是那个狄戎人是气得不轻。那张只露出一半的古铜色脸居然隐隐变青了!

“沈翰林这是什么意思?”

蒙根也不去找那个年轻人了,他走到沈洵旁边,一掌盖住了酒坛封口,怒

气冲冲道。

这人居然用这种手段挑衅他,很好!

沈洵皱着眉,盯着蒙根厚实的手掌,心下郁郁。好好一坛酒,就这么被毁了。他慢腾腾站起来。

“还有还有呢!”周远山被一只名唤和事佬的野鬼附体,忙从另一张桌子上搬来未开封的酒。

沈洵喜酒。

相当喜酒。

周远山真怕他因为一坛酒就拼命。

沈洵显然没有被安抚下来,他盯着蒙根那张脸,道:“你们这群不知廉耻

的蟊贼毁人东西已成了习惯了吧。”

周远山只道不好,他曾经试图问过沈洵江城的事情,但是对方总是板着脸,一个字都不愿意说,想来记忆并不美好。所以他能理解沈洵见了狄戎人的态度。

眼前这个狄戎人几次三番挑衅,还怕沈洵不生气?

蒙根显然没能理解沈洵的怒点,他刚刚毁了什么?

没有吧。

“打不过只会动动嘴皮子,算什么本事?”蒙根不屑地笑笑,只是笑容还

未打开,就听到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想打架,找老子啊。”

他回头去望,就看见霍年起那个小煞神咧着个嘴,冲他眯了眯眼。

倒霉。

蒙根脸色一变,露出一副吃了黄连般的表情,“我们走。”

霍年起不来,他虽骂不过,但还能打得过这些人。

霍年起来了,他既骂不过,也打不过了。

“走哪儿去啊?”霍年起把长戟抗在肩头,一手掐住蒙根的后脖颈,拽着

人往回退。

他动作实在太快,又是出其不意,蒙根身边的几个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们的使臣被人一路拖到围栏边,眼看着人就要被丢下去了,急得乱嚷,匆匆往那边奔去。

霍年起回头朝他们露了一口小白牙,“过来我就松手。”

蒙根已经是大半个身子都悬空了,忙用脚勾住那围栏,却惊恐地发现那围栏摇摇欲晃。他急得反手去拽霍年起,也不知那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楼下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伸着手指指点点。蒙根气得要死,却无可奈何,还不敢乱动,一张脸涨的通红。

沈洵抱着刚刚那个酒坛过来,对上蒙根惊恐的眼神,抿了抿嘴角,一言不发就将酒坛倒过来,对着蒙根的脑袋浇下去,“大秀的酒好喝吗?”

作者有话要说:沈洵:圣旨在手,公主我有。来来来,请诸位喝酒……

突然发现写了个酒鬼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