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除夕的前一周,霍文希临盆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傅家和霍家都开心不已。
傅文渊在月子期把小丫头更宠得像个宝似的,儿子每天交给月嫂照顾,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他的眼里,时时刻刻只有他的小丫头。
一切以小丫头的需求为上。
在他眼里,小丫头还是个很娇气的孩子,那么小就为他受生育之苦,他实在是心疼不已。
小丫头一生完孩子,他就主动对她说,他们只生这一胎,以后不生了。
反正大哥和大嫂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他们傅家不需要他们这个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多开枝散叶。
小丫头听了感动地哭了起来,然后抱着她的文渊哥哥软软糯糯地吻了个够。
把她的文渊哥哥吻得差点在她的月子期就要把持不住了。
孩子满月后,傅家在老宅为孩子办了个小型而温馨的满月宴。
只邀请了两边的亲人与挚友来参加。
不过,时遇这些年将慈善事业和书画事业一样,也做到了国外。
一年有不少时间都不在云城,未能赶回。
霍子渊跟霍子寒夫妻他们一起过来时,秦桑一眼便认出,他今天穿的外套,是她三十年前送给他的那件。
她眸子顿时微微闪了下,心里有些莫名翻涌。
吃完宴席,大家聊天的聊天,逗孩子的逗孩子,秦桑见霍子渊独自站在院子里看风景。
随即走过去与他寒暄。
“霍总,怎么不进去喝喝茶,是不是嫌孩子太多,里面太吵了?”
“没有,孩子多,挺好的,说明家里有人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这院子里养的花花草草,看你们养的品种还挺多的。”
“嗯,我们是养了不少品种,几乎每年都会去花卉市场淘一些新品种回来试着养养,没想到基本都养活了。”
“说明你对它们都用心了。”
“养花如养人,既然决定养了,自是得用心。”
“嗯,没错,你一向无论做什么,一直都很用心,也都做得很好。”
霍子渊听出秦桑话里的一语双关,淡淡笑了笑。
“呵呵,霍总过奖了。若论做事用心,您才是我见过的,无论做什么事都最用心的人,干事业如此,教学生亦是如此。”
“我也觉得,我是个非常用心的人。只是,人生常常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却柳成荫。”
见霍子渊言语与神情都透着伤感,秦桑心里也顿时感到有些伤感。
眸子有些湿了起来。
跟霍子渊在霍氏共事二十四年,在老年大学当师生三年,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了解。
可就是这样一个各方面如此出色,如此有人格魅力,为家族事业奉献了半辈子的男人。
如今六十多了,弟弟们都儿孙满堂,她也儿孙满堂。
而他,依然单身一人。
每次只要一想起这事,秦桑便为他感到一阵难过。
她看了眼霍子渊,打量了下他身上的这件深色大衣,犹豫了下。
还是问出了口。
“霍总,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还留着身上的这件旧大衣?而且今天,您还特地穿着它过来,赴文渊与希希孩子的满月宴?”
“呵呵,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秦桑,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开口问我这样的问题。”
“霍总……”
秦桑眸子闪烁了下,瞬间便猜到了答案。
这个答案,让她的心顿时很不平静。
“秦桑,此生若你不问,我永不会主动告诉你。但你既然问了,那我便也决定告诉你了。”
“我……爱了你三十年,未来,还会继续爱着你,直到我霍子渊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霍总……”
“秦桑,你什么都不必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且,永不后悔。”
“这件大衣,等我走的那天,我也会让人将它穿在我身上,将它一起带走。”
秦桑红着眼眶,已泪流满面。
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人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来生,我能是那个最早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
“我相信,我能给你的幸福,不比他这辈子给你的少。而他这辈子给你的那些伤害,来生,我绝不会带给你一丝一毫。”
“霍总……”
“秦桑,我永远不想看到你流一滴泪,但你今天能为我霍子渊流一次泪,我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早春的微风吹在脸上有点冷。
霍子渊却觉得自己清冷了许久的心,终于暖了一点。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傅霆深像座雕像一样,早已默默伫立了一会儿。
秦桑这辈子的遗憾,终究,不只是与他这个老公一人有关。
而他,无颜再质问,也无颜再跟她撒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