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深一直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看着秦桑画画。
刚开始是幽怨地看着。
尔后不自觉地变为欣赏,倾慕,爱意如面前的大海般,无边无际地盛满了他整个眼眸,也盛满了他整颗心。
他的世界,只有她。
只有她的世界,让他感到如此充盈,庆幸,幸福。
他随后起了身,走到秦桑身后,在背后轻轻环抱着她,将脑袋轻轻倚靠在她的肩头。
在她耳畔嗓音低沉温柔地说:“宝贝,你画画的样子真美,老公都要看傻眼了。”
“怎么,不生气了?”
“原来你还知道你老公刚才生气了,那你刚才都不哄哄我?”
“我不哄你,你不也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吗?”
“那老公也要你哄,宝贝你得哄一下我才行。”
“行,亲你一下总行了吧。”
秦桑停下手中的画笔,扭头亲了傅霆深一下。
或许是因为刚结婚那五年,两人对彼此高冷了五年,从未有过一次亲近的互动。
后来,这个男人变成了一个爱对她撒娇的男人,真的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
她也很喜欢他对她撒娇。
他每次对她撒娇的时候,她都感受到了被需要,被依赖,被信任,被爱。
“才亲一下怎么够,老公要宝贝跟老公至少亲三分钟……”
傅霆深抬手将秦桑的脸轻轻别过来对着他,吻住了她的唇。
在这幅尚完成一半的《日暮》前,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前,二人缠绵接吻了好几分钟才缓缓松开。
秦桑的脸有些羞红。
在一起几十年了,跟这个男人接吻仍然让她很有感觉。
“画还没画完呢,我得继续画了。”
“好,宝贝继续画,老公一直陪着你。”
海风轻轻地吹着,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海边的傍晚清新而舒适,美丽而浪漫。
傅霆深一直在身后轻轻搂着秦桑,直到她将这幅画完美收尾。
在背后写上了这幅画的名字。
及签上了火烈鸟的大名。
然后,一脸温婉笑容而郑重地说:“傅先生,这幅《日暮》送给你,这辈子,我也会陪你到日暮。”
“宝贝,谢谢你……”
傅霆深喉咙哽咽,眸子一片潮湿地将秦桑抱入怀。
他这一生,外表看似强大。
但因为父母早逝,年少时只有爷爷一个亲人,内心其实一直很脆弱孤单。
当年,白玉烟在城郊的那栋烂尾楼里诅咒他会孤独终老,他心里真的是害怕的,且偷偷害怕了很久。
怕这个诅咒将来会灵验。
因为如果真灵验了,他知道,那也是他该得的,是他的报应。
他确实连喊冤的资格都没有。
但秦桑帮他破了这个诅咒,重新给了他一段幸福的婚姻,给了他两个可爱的孩子。
如今还有了几个可爱的孙子。
傅家不再人丁单薄,他亦不再孤单。
傅霆深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到万般珍惜,感恩,也视秦桑这个妻子如命。
“好了,不就送一幅画给你,我都送过那么多幅画给你了,这次怎么感动得都哭了?”
“老公就感动得想哭,宝贝,你还没告诉我,你这辈子到底有什么遗憾?老公真的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傻子,我的遗憾,就是觉得自己当年没能像咱们的儿媳妇希希一样,喜欢一个人,就放下一切顾忌,勇敢地去追他。”
“然后让他清楚地知道,我喜欢你,我要做你女朋友。”
“这就是宝贝你的遗憾啊?”
原来秦桑的遗憾与别人无关,只与他这个老公一人有关。
傅霆深实在倍感欣慰,心里的忐忑一下落了地。
“难道这还不够遗憾吗?”
“我自认二十岁时的我比二十岁的希希要成熟得多了,可是,对待爱情,二十岁时的我,却远不如咱们这个可爱的小儿媳妇。”
“那倒是,别看希希比咱们文渊小八岁,我瞧着,她可是把咱们文渊拿捏得死死的。”
“宝贝你就是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了,明明都偷偷喜欢老公好几年了,还故意跟同事说,你一点都不爱我,当时简直把我气死了!”
“哼,你还跟我翻起旧账来了,你当年一直想我这个老婆能对你主动热情点,你干嘛也一直不敢承认……”
二人聊着聊着,像两个得理不饶人的孩子一样,都翻起了旧账。
不过,这旧账翻得两人心里都是愉悦的。
到这个年纪,两人能有这么多话当年的事,可以饶有兴致地翻起来聊,这何尝不是种难得的幸福。
这个六十岁的生日,傅霆深在青市与秦桑过得开心而踏实。
他感到两人的感情似乎又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