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梦双手按在“命轮石”上,宝物的青白光柱冲霄而起,与雷火对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天地灵气紊乱,狂风卷起沙石,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南珩横枪,枪尖燃起赤金烈焰,每一次横扫都将黑芒劈成碎光;
楚归鸿长刀如雪,刀气化作银瀑,护在宋一梦左右。
两人背对背,血染战袍,却一步不退。
南珩低喝:“梦梦,专心!这里交给我们!”
楚归鸿冷笑:“今日便让老天看看,谁的刀更利!”
曾经觉醒的“纸片人”——卖糖人的老翁、绣坊的女工、守城的兵卒、流浪的琴师——
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持凡铁、木棍、甚至擀面杖,冲向黑袍术士。
老翁怒吼:“我们也是命!不许你们毁她的命!”
女工掷出绣绷,绷上银针化作漫天星雨;
兵卒以血肉堵缺口,倒下一人,便有十人补上。
呐喊声、咒诀声、兵刃交击声汇成滚滚洪流,响彻云霄。
宋一梦咬破指尖,鲜血滴入命轮石。
石面符文骤亮,化作无数光丝,向整个天地扩散。
黑芒被光丝切割、吞噬,云层开始崩散,雷电逐渐平息。
最后一道符文落定,青白光柱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雨,洒落在每一个“纸片人”身上。
他们身上的墨迹淡去,容貌愈发鲜活,眼中有了真正的光彩。
高长隐余党在光雨中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飞灰。
乌云散尽,晨曦破晓。
宋一梦跪倒在地,汗水与泪水交织,却露出久违的笑。
南珩与楚归鸿单膝支撑,气喘如牛,却同时向她伸出手。
南珩低声:“从今往后,我们的命,自己写。”
楚归鸿勾唇:“若再有人敢翻页——先问我的刀。”
远处,孩童的笑声响起,卖糖人重新支起摊子,女工展开新绣的锦缎,
城楼上,新旗猎猎——
旗上无字,只绘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
黑云压顶,命轮石的光柱被层层咒锁勒得只剩一线。
宋一梦单膝跪地,掌心鲜血顺着石缝淌成符河;
南珩枪尖崩口,楚归鸿刀背卷刃,两人背脊相抵,仍被黑浪逼得步步后退。
“纸片人”的防线被撕开缺口,老翁胸口被骨杖洞穿,却死死抱住敌人,嘶吼:
“别停!我们的命,只有一次!”
忽有清风自东极而来,卷碎漫天黑雪。
废墟中央,那具一直沉睡的“无名尸”缓缓直身。
他披发如雪,衣袍残破,却透出亘古星辉。
指尖一点,黑芒如潮水倒卷;
低沉嗓音穿过战场,落在每个人耳畔:
“吾乃此界初笔,亦为终墨。
今日,以残躯为刃,斩落既定命运。”
守护者抬手,星光凝为长弓;
宋一梦以血为矢,南珩、楚归鸿各以真灵灌注。
弓弦满月,瞄准黑云深处那道旋转的命运之眼。
“放——!”
星矢划破长空,拖出璀璨彗尾。
然而,就在矢尖即将命中之际——
一道血影破空而来,正是早该死去的高长隐。
他半边身子被黑火灼烧,仍癫狂大笑:
“我才是执笔人!
命由我定,谁敢改写!”
他以自身残魂为祭,化作漆黑巨盾,挡在命运之眼前。
轰——
星矢与黑盾相撞,天地失声,万光湮灭。
高长隐的狂笑在爆炸中心回荡:
“一起陪葬吧——”
高长隐的黑焰化作万道锁链,将南珩、楚归鸿同时震退。
南珩胸口旧伤崩裂,鲜血染雪,却仍挡在宋一梦身前。
“想动她——先踏过我的命!”
楚归鸿以刀撑地,目光如炬:“一起上!”
二人左右夹击,枪尖与刀锋划出交叉银芒,逼得高长隐步步后退。
宋一梦双手托举命轮石,鲜血沿石纹流淌,化作炽白雷火。
“以我真心,逆你妄念!”
她猛然将石心按向地面——
轰!
光柱冲霄而起,贯穿黑云,如晨曦破夜。
光芒所照之处,命运丝线一根根崩断,化作飞灰。
高长隐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我不甘心——!”
身体自指尖开始碎裂,黑焰被白光吞噬,最终连灰烬都不剩。
乌云散尽,天穹澄澈如洗,第一缕阳光落在众人脸上。
觉醒的“纸片人”跪地痛哭,又仰天大笑——
他们第一次感到心跳属于自己。
尘埃落定时,南珩踉跄跪倒。
宋一梦扑过去抱住他,泪中带笑:“我们赢了。”
楚归鸿收刀,望向两人,眼底掠过释然与祝福,转身隐入人海。
守护者最后一点星光落在宋一梦掌心,化作一枚小小钥匙:
“用它,回家。”
现代街头,霓虹初上。:夜风带着烤红薯的甜味掠过街口,LED屏滚动播放着“跨年夜倒计时”。
宋一梦抱着电脑从地铁口冲出,耳机里还回荡着主编的催稿语音。
刚拐过巷口,她猛地刹住脚步——
斑马线对面,南珩穿着最简单的白T与黑色长风衣,手里拎着一杯刚出炉的芋泥啵啵。
城市霓虹映在他眼里,像那年雪夜里燃起的万盏灯火。
他抬手,朝她晃了晃手机屏保——
正是她当年在东宫偷偷画的那只歪脖子兔子。
绿灯亮起,人潮汹涌。
宋一梦却像被按下慢放键,一步步走近。
南珩把芋泥啵啵递到她面前,声音低而温柔:
“这次没毒,也没剧本,只有珍珠和芋泥。”
宋一梦眼眶一热,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腕上的同心锁纹身——
锁孔里,嵌着极细的一粒朱砂痣,像当年她亲手点下的那滴心头血。
跨年钟声轰然敲响,漫天碎金纸屑落下。
南珩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补完迟到的台词:
“欢迎来到没有BE的世界,太子妃。”
宋一梦笑着锤他胸口:“先还我稿费,再谈恋爱。”
两人十指相扣,走进霓虹深处。
身后大屏倒计时归零,烟花腾空——
光点拼成一行字:
“余生请多指教。”
十年后,秘密基地旧址改建成了临海孤儿院,院墙外种满木槿。
傍晚六点,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旅行车缓缓停在门口,车门滑开,跳下两个七八岁的孩子——男孩眉眼像南珩,冷冽里带着克制;女孩笑起来像宋小鱼,虎牙尖尖。
“报告指挥官,A-07、B-03顺利完成任务!”
两个孩子齐声喊出暗号,把怀里抱着的纸袋高高举起——里头是还冒热气的章鱼小丸子。
南珩从驾驶座下来,头发比从前略长,用一根黑色发绳随意束起。他弯腰,一手一个把孩子抱进怀里,侧头冲车里笑:“老婆,你儿子又在背你的台词。”
宋小鱼挺着六个月身孕的肚子,慢吞吞下车,夕阳在她脸上镀一层柔光。她抬手,把两个孩子的头发揉得乱糟糟:“什么‘指挥官’?今天开始改口叫‘妈妈’。”
孩子们咯咯笑,一溜烟跑向院子深处。那里,风铃叮当,系着一条褪色却干净的红色发带——是当年宋小鱼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南珩替她包扎伤口的那条。
南珩牵住小鱼的手,十指相扣,掌心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茧,也有她这些年替他剪指甲时留下的温柔痕迹。
“今天上头又来问,要不要回去带新人。”
“你怎么说?”
“我说,”南珩低头吻了吻她额角,“我们早就接了终身任务——代号‘家’。期限:到我心脏停跳那天。”
宋小鱼笑着踮脚,回吻他。远处,海浪一层层涌上来,像要把所有硝烟与枪火都卷走,只留下咸涩却温暖的风。
两个孩子已经跑到秋千旁,男孩把纸袋高高举起:“爸爸妈妈,快来!章鱼丸子要凉啦!”
宋小鱼牵起南珩的手,慢慢往那片笑声走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曾经各自漂泊的线,终于在这一刻,织成了一个完整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