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鸿拔剑半寸,剑锋映出森白杀意:“南珩,休再巧言令色!今日人证物证俱在,你插翅难逃!”
“咚——咚——咚!”
堂外忽传急促鼓声,宋一梦一袭素衣,手执鼓槌,一路击鼓闯入。
“三司会审,当允百姓旁听!我手中有御史台密报,可证南珩当日被软禁!”
她将一叠信札高举过顶,却在递交瞬间——
楚归鸿闪身夺过,当众撕得粉碎,纸屑如雪。
“伪造之物,也敢堂而皇之!”
宋一梦怒极,指节泛白:“楚归鸿!你撕的是御史台存档,毁的是朝廷法度!”
楚归鸿转身,从袖中再抽一封“密信”,火漆已裂,信纸泛黄,赫然是“南珩手书”。
“诸位请看——南珩亲笔:‘鹤垣若破邢城,千羽自溃,吾可尽收兵权。’”
堂上哗然。
闫尚书额头冷汗滚落,却不敢抬手擦。
南珩眯眼:“火漆、笔迹皆可仿,楚大人好手段。”
南瑞忽然越众而出,声音颤抖却坚定:“无实据而定罪,与草菅人命何异?圣上若真为二哥好,便该容他自证清白!”
圣上高坐帘后,语声淡淡:“朕是替他挡刀,你莫不识好歹。”
南瑞眼眶通红,声音嘶哑:“世人都笑我痴傻,只因我背后有陛下。可若要靠冤枉亲兄才能拿到虎符,我宁可一辈子当个废物!”
正僵持间,姚谦被押上堂,双手奉上一只漆匣。
“启禀大人,昨夜搜得南珩与鹤垣人通信原件!”
楚归鸿眼底掠过狂喜:“呈上来!”
漆匣开启,却是一叠空白信纸。
姚谦抬头,目光平静:“真正的信,昨夜被我烧了。陆乙之死,亦是我亲眼所见——凶手另有其人。”
堂上瞬间死寂。
刘公公捧旨而入,尖声宣诏:
“奉天承运——南珩涉嫌通敌,即刻收押天牢,无诏不得出!”
宋一梦猛地扑上前,死死抓住南珩衣袖:“别去!你若认了,便正中他们下怀!”
南珩反手握住她冰冷指尖,低声只有两人可闻:
“放心,我若不进牢,幕后那只手永远不会伸出来。”
他转身,背影挺直如剑,一步一步踏入风雪。
幽暗天牢,铁锁叮当。
高长隐披斗篷自暗门步出,灯火映出他脸上未愈的炸伤疤痕。
“殿下,”他低笑,“千羽军、玄甲军皆有我的暗子。如今你众叛亲离,想活——唯有随我举旗。”
南珩抬眸,嗓音沙哑却平静:“先皇后遇刺,是你?”
高长隐捻着指间铁钥匙,语气淡漠:“她挡了高家的路,也挡了我的路。”
话音未落,牢门外忽传脚步——圣上携刘公公与数名禁卫悄然而至,脸色阴沉如水。
高长隐转身,笑意僵在脸上。
铁门半掩,圣上将方才之语听得一字不漏。
他抬手,禁卫拔刀,寒光直指高长隐。
“原来,朕的长姐、先皇后,竟是高家垫脚石。”
高长隐欲辩,圣上已命锁链加身。
南珩拱手:“臣请陛下依约——虎符在此,换我清白。”
圣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杀机:“准。今日之后,虎符归朕,你归清白。”
午门外,大雪纷飞。
宋一梦素衣覆雪,膝前铺一长卷——玄甲军历年来战功、救民、赈灾事迹,墨迹未干。
她挺直脊背,高举卷轴,声透宫门:“玄甲军忠勇,南珩无罪!求陛下明鉴!”
雪片落在睫毛,瞬间化水,她却纹丝不动。
刘公公悄声劝:“姑娘,回吧,圣上不见。”
宋一梦摇头,声音轻却坚定:“他若不见,我便跪到雪停。”
御阶之上,圣上隔帘而立,指尖攥得青白。
“她已跪了两个时辰。”
刘公公躬身:“奴才在膝下垫了软毡,不会冻伤骨头。”
圣上叹息:“让她跪。朕要看她,能为南珩做到哪一步。”
雪愈大,天地皆白。
宋一梦抬眼,望向灰沉天幕,无声呢喃:
“南珩,你若能抬头,就能看见我在为你点灯。”
天牢深处,南珩抚过壁上刀痕,低声自语:
“再撑一刻,她便能少跪一刻。”
铁窗外,风雪呼啸,却掩不住远处宫墙下那一点倔强的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