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圣旨一下,宋一梦便以“培养夫妻之情”为由,递折请求暂住皇子府。
高贵妃乐得推波助澜,第二日便派了十六名宫婢、六车箱笼,将人连人带锅碗瓢盆一并送进南珩府邸。
南珩站在府门口,看着那一车写着“珍珠奶茶原料”的坛坛罐罐,眉心直跳。
富贵小声禀报:“殿下,宋姑娘说她住东厢,离您越远越好。”
南珩冷笑:“她不住我寝殿,我就烧高香了?”
旋即吩咐:“富贵,把东厢的暗道、密格、兵器库钥匙全封了;再调十二名暗卫,昼夜轮值——一只蚊子飞进她屋子,都给我记下公母。”
入住当夜,宋一梦支起小炭炉,声称要为殿下“洗手作羹汤”。
半个时辰后,府内浓烟滚滚,甜腻的奶香混着焦糖味直冲正寝。
南珩提剑而来,便见宋一梦端着一只鎏金大碗,笑意温软:“殿下,新品‘断情绝义焚心酪’,敢否一试?”
富贵在暗处看得分明:宋一梦把碗递过去时,指缝藏了极细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
南珩接过,却忽然俯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舌尖掠过银针——
甜味之后,是一闪而逝的麻意。
他抬眸,似笑非笑:“味道不错,下次少放‘断情草’,多放糖。”
宋一梦指尖一抖,半碗奶茶险些洒在他襟前。
第三日亥时,东厢灯烛俱灭。
一道黑影穿廊过院,直奔后苑兵器库。
富贵蹲在檐角,掰手指数到“三”,库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撬开。
黑影闪身而入,直奔最里层——那里悬着南珩昔年缴获的“碎星”残刃。
指尖刚触到刀鞘,四壁火折子“噗”地齐亮。
南珩倚门,披一件薄绸中衣,肩头还渗着淡淡药香:“宋姑娘深夜试刀,是想替本王验锋?”
宋一梦攥紧袖口,冷声回击:“我梦游,不行?”
南珩点头,侧身让路:“梦游也记得锁门,东厢到此处需过三重禁制,姑娘好梦功。”
话落,他抬手一弹,库房机关轰然落下——玄铁栅栏将两人一起困在方寸之间。
黑暗里,南珩的声音低低贴着她耳廓:“别怕,我陪你梦游到天亮。”
富贵蹲在屋顶,翻开《暗卫观察日志》最新一页:
“……今日申时,宋姑娘借口给殿下送补汤,往书房香炉投‘迷魂散’;殿下反手把香炉扣在富贵头上,命属下闻够一炷香。
酉时,殿下故意在假山后练剑,露出背后新伤;宋姑娘盯了半盏茶功夫,终是把攥紧的伤药收回袖中。
戌时,宋姑娘在厨房熬醒酒汤,趁人不备撒了一把巴豆;殿下让富贵连锅端走,转头自己喝了两碗,夜里跑了六趟净房,却不忘叮嘱:‘别告诉她,省得她得意。’”
富贵写到这里,长叹:
“攻者百计,守者千防。
再闹下去,府里就要鸡飞狗跳了。”
第四日清晨,南珩破天荒没去上朝。
他披着外袍站在东厢门口,手里提着一只空荡荡的鸟笼。
“宋一梦,”他喊她名字,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你昨日说,要养只会说话的鹦鹉陪我解闷。”
他把鸟笼递过去,笼门大开,里头却只剩一根翠羽。
“它飞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他俯身,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
“‘你家殿下,夜里偷偷把治杖伤的药膏,抹在了那只逃跑鹦鹉的翅膀下。’”
宋一梦攥着那根翠羽,指节发白。
南珩却已转身,背影被晨雾拉得修长:
“宋一梦,你尽管布你的局。
但别忘了——”
“我这里,所有机关都留了生门,生门只通一处。”
富贵在廊柱后探头,小声补完下半句:
“通到殿下心里。”
府邸上空,晨曦乍破,乌烟瘴气里,竟隐隐透出一丝甜腻的奶茶香。
第一日“刀在人在,刀亡……你娶我。”
残江月后山,晨雾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