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影斜照,金猊炉里龙涎香细。
宋一梦挽着袖子,亲手摇雪克壶,琥珀茶汤撞进牛乳,腾起一阵暖甜雾气。
“贵母妃,这是臣女自创的‘珠珠引’,用南域红茶、北海牛乳,再入糖渍木薯丸——”
她把鎏金杯盏推到高贵妃面前,正色补了一句:“喝完这一盏,臣女便不欠芳华殿的粥饭与绫罗。”
高贵妃弯眸,用帕子掩了掩唇角,似笑非笑:“好孩子,本宫今日正好请了人替你品鉴。”
话音未落,外头环佩叮当,十几位夫人贵女鱼贯而入。
原来高贵妃早发了赏帖,名义是“为七殿下择侧妃”,殿里顿时莺莺燕燕、香风乱扑。
贵女们一见南珩的画像,脸色瞬变。
“……杀、杀神?”
“听闻他杖责那日,血溅三阶,我若进门,怕是活不过三日!”
推诿之词花样百出:
“臣女有哮症,受不得寒。”
“臣女八字与七皇子相冲,恐克子嗣。”
说着说着,矛头陡转。
户部尚书之女掩唇轻笑:“说到底,还是宋姑娘名声太‘好’。有这样的正妃,谁还敢做侧室?”
众人附和——
“可不是,宋姑娘先与楚世子纠缠,又与七殿下暧昧,品行实在难言。”
“听说她还私制外邦饮品,不遵闺范。”
宋一梦握着雪克壶的指节泛白,正要开口,忽听殿门“砰”一声巨响。
午后逆光里,南珩玄衣金带,左肩还缠着渗血的绷带,却笑得温雅:
“诸位在说本王的未婚妻?”
他负手踏入,每一步像踩在人心尖。
“本王记得——”
目光掠过方才说话的贵女,声音仍温和:
“刘小姐既哮症缠身,上月怎的还去猎场骑马?风大,莫不是嫌命长?”
“赵小姐八字相冲?本王倒会看相,小姐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还是闭门抄经为妙。”
“至于不遵闺范——”
他停在宋一梦身侧,取过她手里的雪克壶,低头啜了一口,抬眸寒光四射,
“本王就喜欢这口甜腻。谁再指摘,便去刑部大牢里慢慢说。”
众贵女面色煞白,齐刷刷跪倒:“殿下恕罪!”
芳华殿后廊,夜风裹挟初桂残香。
宋一梦端着第二盏“珠珠引”,本想寻南珩道一句“今日谢了”,却在转角处听见低低的人声——
高长隐:“……一汀那孩子孤傲,却最听你话。殿下若肯迎娶,宋氏两房皆在囊中,兵权、粮道、北疆三十万铁骑,唾手可得。”
南珩沉默片刻,嗓音听不出情绪:“舅父所言,亦是父皇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