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得令,袖中弩机齐发。
可就在那一瞬,南珩身形暴起——
不是扑向宋一梦,而是扑向了弩箭。
玄甲被毒箭撕开,血珠混着雨水滚成殷红溪流。他踉跄一步,竟挡在宋一梦与楚归鸿之前,背对万箭,面朝她。
“……为什么?”宋一梦听见自己声音发颤。
南珩低头看插在自己胸口的弩箭,忽然笑了。那笑意被毒血染得发紫,像雪里绽开的曼陀罗。
“因为——”
他每说一个字,就有黑血从唇角溢出,“我杀不了你。”
暗卫惊惶跪地。楚归鸿趁机拖着宋一梦跃上屋脊,最后回头时,看见南珩单膝跪在雨里,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一掌空雨。
楚归鸿用火折子烤信纸,淡黄纸面渐渐浮现细密纹路——不是锻造之术,而是一副地图,指向千羽军真正的兵械库。
“他早知道信是空的。”宋一梦喃喃,“却故意放我跑。”
楚归鸿用箭头在地上画线:“兵械库在皇陵地宫,需南氏血脉才能开。南珩想借你的手,引我现身,再杀我夺图。”
他顿了顿,忽然抬眼:“可他现在……好像杀不了你了?”
宋一梦想起南珩最后那个笑,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她摸向自己心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朱砂印记,像是从皮肉里长出来的,和南珩眼尾那颗痣,形状分毫不差。
南珩泡在冰水里,锁骨以下没一处好肉。太医拔箭时,他死死攥着那枚从宋一梦身上掉落的金叶子,指腹被划破也不松。
“殿下,箭毒需剜肉……”
“不必。”他声音哑得不像人,“留着。”
暗卫跪了一地。
南珩抬眼,眸底翻涌着近乎病态的暗光:
“从今日起,她若少一根头发——”
“本王就把你们的骨头,一寸寸敲成箭镞。”
窗外电闪雷鸣。
他低头,把金叶子贴在自己心口的箭伤上,像贴住一道无解的符咒。
——原来最锋利的刀,
是杀人的念头刚起,
就先在自己心口,
剜了个对穿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