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而这遭遇,大家就充分想象,自由发挥了。
换句话来说,村头手指甲被菜刀划一下,传到村尾,就残臂了。
凝白就发现,她这几日没能走脱,事情反而要以她无法制造出来的速度飞快发展了,甚至事态也是朝着她从来没有预料过的方向发展了。
发展得还十分合她心意。
凝白一时也不再急,心安理得留了下来,陪团子读书写字玩耍,夜间的绮梦变得含蓄了许多,太子带着薄茧温热修长的手轻抚她脸庞,再没什么了。
外面也确实如凝白推测的一样发展,有人说步女郎已经香消玉殒,死前还温柔念着慕容,有人说放屁别咒人死,转头又说但确实是被折磨得缠绵病榻,也确实是昏睡间喃喃念着慕容,不管死没死,总之就是要念慕容。
毕竟之前步美人对慕容家主的真心大家都有目共睹,现在又得知了步美人之前真心被负的悲惨遭遇,那慕容家主,对步美人来说不就是她灰暗谷底蓦然照进来的光吗?
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步美人对慕容家主的真心真乃可歌可泣,闻之莫不动容泪下。
而慕容厌,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玩味一笑。
早在三个月前,他就知道有人要对他用美人计。
但如今,这美人计玩得是否太大了些?
慕容世家与官府暗暗维持着关系,他问过,只是步美人的那个前夫,还就是没人敢吱声。
该不会美人计其实还没来,那步美人,当真是对他情根深种的某个大人物的小逃妻吧?
他轻轻收扇,再次饶有兴味笑起来。
是与不是,试一试,便也知道了。
凝白琢磨着外面流言的进度,心下理得很分明,就这两日,要么放出点信给慕容厌,要么,伤痕累累“逃”出去见慕容厌。
总之是要在最一触即发非生即死的绝境状态,一心对他诉衷肠。
她就打算跟太子报备一下,看太子是允哪个。
凝白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把团子哄睡着,耳中听着外面的动静,在太子将回来的时候去到门外,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门被她关上,赵潜只看着她搅着衣袖的手,也知道她有事要求他。
“说。”
声音冷酷至极,凝白都愣了,这是要让她说的意思吗?她说了他允吗?
就算太子可能压根不欲听她说,更有可能不会允,但凝白还是组织了语言,小声把她目前的进度告诉太子,而后问:“殿下允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像态度很好,很乖巧一样。
只是赵潜怒极反笑,她当真是好手段,时机、状态都掐得如此准,蛇打七寸也不为过,当初对他,恐怕也是一边甜言蜜语,一边如此平淡地思忖下一步该在哪个节点动作!
步凝白,她究竟有没有心!
凝白问完,久久没有回话,她这才自省,惊觉她犯了大错,她不该这么问太子,因为当初,她也是这样骗了太子,如今物是人非,太子恨她入骨,再听她问这种话,只怕立刻便回想起自己是怎么被她骗的,耻辱重现,动怒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给她回话?
“步凝白。”冰冷至极。
果然,她猜对了,凝白竟不由自主朝门内看了眼,团子明天,可能就看不到她了。
山桃树也好,紫藤树也好,凤凰木也好,统统都不会有了。
凝白转过脸,想说可不可以把她丢山上别丢乱葬岗,可却被狠狠掐住下颌,被迫承受他的粗暴蹂.躏,比上一次在客栈有过之而无不及,铁锈味在他们激烈的唇齿间蔓延,他却几近发疯,丝毫没有了理智。
这一幕毫无疑问强取豪夺没跑了,远处房檐上,白衣男子却微微眯起眼眸,将扇子在腰间别好。
不亲自试一试,他不安心呐。
“殿下、殿下……”凝白吃痛,颤声轻唤。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唤回太子的理智,他从她颈间擡起头,薄唇上艳丽的鲜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凤眸猩红,恨到发狂,“步凝白,你有没有心?”
凝白心头一滞,痛也忘了,脑子里不知道充塞了什么,简直乱极了。
太子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羞辱他太过分,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她几乎微微颤抖,哑声想开口,余光却见一白衣人掠来。
太子似乎从她眸中看到了,陡然转身,凤眸猩红冰冷,在看清是谁后,遽然呕出血来,却只是转头望着她,连连冷笑,“步凝白,你好手段。”
凝白被他的呕血吓得神志不复,什么都想不了了,颤着手摸出帕子,想擦去他下颌上的血迹,却被他狠狠攥住,狠厉极致,竟然凄艳,“步凝白,你不如干脆杀了我,然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样?”
凝白不断摇头,泪一直流,不怎么样,不怎么样!
一开口,却已被哭腔染得含糊:“殿下!”
可是太子不管不顾,仿佛没有听见,松开她的手,笑了起来:“你不是要去找他诉衷肠吗?去啊。”
凝白含泪摇头,只想为他拭去星星点点的血迹,可是慕容厌却开口了,同样冷声,“你竟折辱步女郎至此,委实该死!”
他还说:“我小心翼翼不敢碰的人,你竟如此蹂.躏!”
说罢,铮然抽出软剑飞身而来,剑吟如风,凝白心头一空,下意识想护住太子,可却被抓住了手臂!
赵潜瞳孔一缩,几乎是同时揽住凝白腰身,再与此同时,射出袖箭!
慕容厌没有防备,被射中肩头,眸底一戾,手上狠力拉拽,凝白痛得颤抖,腰身的力不由一松,却再次射出袖箭!
慕容厌弯身一闪,软剑同时缠上赵潜手臂,道道剑痕绽开!
凝白的泪一下涌了出来,几近失声,“殿下!”
两边肩头俱是发痛,软剑松环,而后再次紧缠,慕容厌已经看出来这人不会松手,再次环绽缕缕伤痕后,软剑一松,而后准确削去,袖箭眨眼落地。
这下没了威胁,他将身一绕,倒上房梁,赵潜彻底抓不住凝白!
慕容厌挟揽住凝白飞檐走壁,凝白拼命挣扎,却没有丝毫效用,慕容厌甚至还温声说:“别怕,我已经将你救出来了。”
“我不用你救!”凝白含泪吼他。
肩膀受了伤,就算有轻功,带人也吃力,疼痛让慕容厌愈发地没有耐性,不想再说什么。
只是片刻后,马蹄声由远及近,慕容厌心中暗骂一声,再次快起来,很快就出了城。
月上中天,慕容厌此刻是真信了步凝白的男人非富即贵,或者说,非权即贵,这个时辰,还能策马穿城,甚至出城,可见不是一般贵人。
直到感觉甩掉了她男人,慕容厌才停下来,满目情深,充满愧疚道:“都怪我之前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让你受苦这样久,你放心,他折辱你,我便让他生不如死。”
凝白一把拔下了他肩头的一支小箭,一边流泪一边狠狠说:“你不要在我面前做戏!你有什么心意!”
慕容厌哪防得住这个,肩头剧痛,闷哼一声,偏偏她还握着那支小箭,双眸通红,泪光婆娑,哭啼啼威胁他:“把我放开!不然我就把它插回去!”
她此刻的样子,倒是真像从前在慕容厌面前的样子,明明宛若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却别样的坚强,惹眼极了。
痛得咬紧后槽牙,慕容厌居然还思索了下,这看起来,委实与美人计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