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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1)(2 / 2)

她又笑着逗小娃娃,说:“再过几日就是小娃娃的满月,渊儿有没有与你说好在哪里办?”

凝白垂下眼眸,道:“在东宫办。”

她就点点头:“在东宫办也好,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和和乐乐的。”

虽是这样说,满宫里不想请的人,也会不请自来。比如皇帝,比如三皇子,比如七公主,等等。

小娃娃愈长愈可爱,葡萄似的黑眼珠,白里透红的肉肉脸蛋,奶声啊啊呀呀的,总是看着凝白笑。

凝白也才知道,小娃娃现在才能看清她。他就是看着她笑,别人过来时,他笑得就没那样开心,应付似的。而对着凝白,他就一个劲笑,有时见凝白不看,就很可怜地呜呜哭,凝白又看他,他一下就又不哭了,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睛,又弯起来,笑声美好得不可思议。

一旦凝白有伸手抱抱他的架势,他莲藕般白白嫩嫩肉嘟嘟的胳膊腿儿就会热烈挥舞,手舞足蹈,别人要抱他时,他就没那么高兴。

这个别人,也是除了太子。

小娃娃见到太子也很高兴,太子亲亲他,哄哄他,抱抱他,他就乖乖在太子怀里,又小又软,团子似的。

赵潜回来,就看到凝白抱着被衾坐在床上,离小娃娃不远也不近,直勾勾看着,有点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久了,她都没有碰过小娃娃一下,若非知道她心中是极喜欢的,他都要怀疑凝白是不是讨厌小娃娃了。

他哄凝白:“小娃娃很软的,卿卿抱一下试试?”

凝白摇头。手紧紧攥着被子。

赵潜着实想不到是为什么,他甚至觉得凝白的状态都有点不太对,好像在绷紧边缘似的。

“卿卿不抱,那就我来。”他声音很温柔,熟稔而轻松地做到了凝白不敢做的事,把小娃娃抱在怀里,一根手指头就足够逗小娃娃。

任谁一看,都知道怀里的是他的孩儿。

凝白就默默看着。

直到满月那日,一早上,还没起床,太子就问她,有没有想好给小娃娃取什么小字。

凝白诚实摇头:“我不会取,殿下应该取了好多个吧?”

赵潜确实取了许多个,但他对凝白说:“我以为卿卿会取的,所以没有取。”

他说:“我看卿卿那样喜欢他,我以为卿卿理应会取的。”

凝白怔怔,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娃娃,可是她不能取。

她抛弃了小娃娃,怎么可以厚颜无耻还给小娃娃取名。以后别人问起来,小娃娃怎么说呢?

她就推太子,“殿下怎么能因为觉得我会取,就没有取?我是不会取,殿下也不会取吗?”

太子正要说话,小娃娃就醒了,哇哇哭。乳母抱去喂奶,太子的目光又移到凝白胸口,很无奈,“卿卿难道真是只想给我,不想给小娃娃吗?”

她就瞪他,他又道:“怎么正好又在我们谈起小字的时候闹动静?小娃娃该不会是真的想让卿卿取一个吧?”

嘴里说着“该不会”,其实所有的所有都在说“就是这样”。

他诱哄:“卿卿再不取一个,只怕以后提起一次闹一次呢。”

凝白张了张口,他再接再励哄:“卿卿想唤他做什么?”

凝白小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觉他好像桂花红豆白汤圆,团子一样。”

“那就叫团子。”太子立刻拍板,快得不可思议。

凝白急了:“怎、怎么能叫团子呢?!”

终于哄她定了个小字,赵潜心情很好,笑吟吟的,“怎么不能叫团子?卿卿不是说他像团子吗?不叫团子,莫非要叫桂花红豆白汤圆?”

“你讨厌死了!!”

偏偏这时候小娃娃被抱回来,太子抱在怀里,不断地唤:“团子?团子?爹爹在呢,认识爹爹吗?”

团子就挥动肉乎乎小手。

太子看她一眼,笑着抱近她,“这是娘亲,团子认识吗?”

凝白呼吸屏住,团子乌溜溜眼睛看着她,而后突然笑得极开心,啊呜啊呜的,小手不住地想够凝白。

凝白又想哭了,可是太子笑着说:“我们团子看起来真聪明,认得爹爹,也认得娘亲。”

说罢,奖励了一根手指给团子玩。

凝白就看着团子玩着太子的小拇指,渐渐又睡过去,太子才把他放下,单膝跪上床,擡着她的下巴吻,笑:“卿卿怎么呆住了?不想起床梳妆吗?”

梳妆……凝白双眸渐渐聚起神,却任由他吻完才再次推他,“我要梳妆啦,别给我捣乱呀。”

赵潜哭笑不得,她都还没开始,他哪里捣什么乱?

只是待凝白真的去梳妆,他又立在一侧,一副真的要捣乱的架势。

凝白警惕:“殿下要说什么做什么就赶快!”

太子就笑:“孤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卿卿梳妆就好。”

凝白将信将疑,转过头继续由人梳发,打开妆奁匣,里面簪钗珠环都有,只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被芙蓉粉玉簪吸引。

“卿卿若是喜欢,戴上又何妨?孤的手艺虽说算不上精通,但勉强也略能入眼。”

凝白被他慢条斯理笑吟吟的语调弄得都快不能好好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原本是想拒绝的,却想到什么,又答应了。

芙蓉粉玉不太好衬别的簪钗,凝白就干脆道:“随便几根簪吧。”

太子在一边煞有其事地说:“卿卿果然是喜欢孤的。”

凝白闷着头,也不看他,就只对小宫女说,“随便挽几下就行了,不必梳得太别致。”

她自来不适应盘发梳髻,又是在东宫办满月,自然怎么随心怎么来了。

赵潜就在一旁看,凤眸温柔极了。

赵连城一早就不请自来到东宫,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步凝白与太子哥哥。

步凝白怎么回事?该不会又在同太子哥哥谈情说爱吧!!小娃娃都生下来了,她还不始乱终弃,等什么呢!!

刚想完,就看到步凝白与太子哥哥来了,并没有秋节那样手挽手,看起来端庄得体极了,就是发髻太随意,一点也不像太子妃,只是就算只随便几挽,也是好看的,甚至会令人误以为别有精妙。

小娃娃是太子哥哥抱着,襁褓裹得太严实,什么都没看到,父皇在这里,她完全不敢造次,只是悄咪咪盯。

小娃娃是男是女啊……怎么都没听说呢……光听说善兰害人、太后吃丹了……

太子夫妇一过来,皇帝就忙不叠要看看小皇孙,太子只给他看了两眼,团子就哭了起来,显然不让他看,弄得他手足无措,只能任太子让人把团子抱回昭明殿喂奶。

其实皇室中很少有母亲亲喂,大多是用乳母的,其他人也没当回事,纷纷问。

三皇子问太子的小娃娃好不好玩,六皇子问会不会哭闹不休,赵连城急急想问到底是男是女啊,却看到凝白的眼神。

她那是什么意思……?

赵连城不明白,赵连城又不能细问,于是只好当没看到。

凝白飞快收回目光,看淑妃在注意别的,才松口气。

然后下一刻,她听到七公主问:“嫂嫂的发打理得真漂亮,简里有繁,繁却化简,真好看。”

听起来好像像那么回事,赵潜瞥她一眼,她这会儿却极胆大:“太子哥哥看我做什么?我知道嫂嫂的发梳得很随意,但嫂嫂漂亮嘛。”

赵钺觉得他这个妹妹,嘴甜的时候是真甜,要是也能夸下他的冷美人就好了。可惜冷美人已经不见了。

擡头看看,太子妻儿俱在,春风满面,很难让人不产生落差。慢悠悠笑道:“确实,皇兄看小七做什么?小七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赵连城不知道凝白看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不让她说话?还是自己琢磨着说话?她分不清楚,干脆随心好了。可是没想到三哥竟会跟着符合。

一时间不由得再次看向凝白,凝白压根没看他们,只凑近太子哥哥,两人似乎在说话。

凝白在说,“殿下,这真的很随意吗?”

边说,边探手摸摸自己鬓发,赵潜哄她:“随心就好,不必听赵连城的。”

她神色一时怔住,手放了下来,再次问:“这是很不合规矩的吗?我不能这样梳了吗?”

赵潜一愣,她怎么会这样想?或者说,她怎么会往这个角度想?

她并不是会自怜自伤的性子,一直以来,只有等待蔺齐去河间的时候,才隐隐产生过类似思虑,但那时,她也没顾过什么规矩。

赵潜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却还是先哄道:“没有哪一条规矩定了不能这样梳,卿卿别多想。”

“你觉得我多想?这怎么能是我多想?明明七公主与三皇子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你竟觉得是我多想?”

“你们皇室本就规矩森严,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现在连梳个头发都不得随心,我早就受够了!”

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所有人,包括赵连城,步凝白在与太子哥哥说什么严重问题吗??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赵潜是最想不到的,他甚至从来没见过凝白像此刻般爆发,一时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下意识哄道:“卿卿莫气,没有……”

“你不要再与我说没有!明明就有!!”凝白忍无可忍,“自从做了太子妃,一举一动什么都要被问一句,我是在坐牢吗!!”

她一把拔出发间的簪丢下来,“我就是不喜欢用这东西!我最喜欢用发带随便一绑!可是都要告诉我不合规矩!我只是想舒服一点,可是梳了发还是要用几根这东西绾住!”

这、这委实有点无理取闹恃宠生娇了,这么点小事,怎么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甚至在小皇孙的满月宴上大发脾气??

可是太子好像根本不觉得太子妃无理取闹,十分纵容,“卿卿莫气,确实没有哪一条宫规规定不能用发带,只是多年来盛行高髻华簪,所以一时习惯难改而已……”

太子妃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好像她说的梳发只是她不满中最微小的一点,但她也不能拿别的来说,就只能揪住这一点一样。

她一股脑把其他的簪钗都拿掉,包括那支粉玉芙蓉簪,如瀑青丝散下,道:“凭什么要我适应你们的习惯!我不想委屈自己了!”

“你是天潢贵胄,我是平民丫头,早就该知道不相配!从一开始,就不该有奢望!”

太子面色一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却还是强作镇定,不容置喙:“卿卿与我是最相配。”

眼下情况明显不对,谢清鸢直觉要出大事,想分开来哄,太子妃却一把摔了金簪,上面小金珠无情摔落,滚得远远的。

“你真的觉得与我相配吗?你是天潢贵胄,我是平民丫头,你真的没有一刻觉得不相配吗?”

“没有。”太子想都没想,他已经从太子妃上一句带来的窒息中快速抽神出来,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哄好她,而不是与她争辩有没有。

“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掺杂过任何配不配。”他还想再说,凝白却已经问:“那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做清源步氏的女郎才配嫁给你!”

“我根本不是清源步氏的女郎!我就是个流浪江湖卖艺的!配得上你的是步氏女郎,不是我步凝白!”

她竟一直介怀需要做假身份才能嫁给他的事?可是他早已剖明过真心,他不在乎门当户对,只要彼此之心等同,便不囿于门第,她难道从没有相信过吗?

他以为他们那时心意相通,两心相许,原来不是吗?

赵潜心中极度混乱,却又极度理智,如果她介怀的真是这一点,那她心底深处便是一直都在惴惴不安,甚至成了扎在心头的刺,可他一无所觉。

其他人早看傻了,这步凝白和太子成婚以来,一直都算恩爱甜蜜,如胶似漆,怎么会突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有赵连城,后知后觉意识到,步凝白好像开始了。

可是,只吵这一点架,也能叫始乱终弃吗?她真的能脱身吗?

“我知道你其实更喜欢知书达礼的女郎,那个荷包,根本就不是贤妃放的,你欺我骗我哄我,还敢说你对我当真真心吗!”

赵钺猝不及防,怎么突然同母妃扯上关系了??母妃什么时候放过劳什子荷包???

太子妃积怨已久,如今一朝爆发,几乎要落泪,片刻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谢清鸢当机立断起身过去,想要带走她好好哄哄,可她红着眼圈儿,看向手中那枚粉玉芙蓉簪,高高举起,在太子瞳孔紧缩时,一把摔下!

“卿卿!”

回答太子的,只有刹那玉碎。

太子妃满眼含泪,却一滴未落,是痛快还是痛苦都分不清,偏偏弯起唇角,问:“不知你还都给谁雕过定情信物,我嫌弃。”

这是要剜太子的心不成?!

皇帝端看着都气极,一时间只想让人把太子妃拉下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可太子妃还在说:“你是不是有想娶的人,最终没有娶到,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不然,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看不上我,偏偏费心思给我安排个步氏女郎的身份做什么!”

“步凝白!”皇帝厉声喝道。

太子妃看也没看他,只望着太子,笑着流泪,“你们天潢贵胄,我一个平民丫头,哪里有我放肆的份儿?宫中到处都是为你打抱不平的人,淑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