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44章(2 / 2)

凝白跑出来后,心头直跳,许久才回落。搓了搓烫得惊人的脸蛋,她快步去把自己的小摊子摆出来,研墨,执笔,开写。

赵潜出来时,就看到她专注笔下,写满一张,就拿到一边去,接着写下一张,头也没擡。

赵潜便也到她对面坐下,接着拿起雕到一半的玉。

一刻钟后,他擡眸,她垂着眸,在专注笔下。

赵潜看了会儿,也复低眸,继续雕玉。

两刻钟后,他又一次擡眸,她仍垂着眸,换了张纸,认真投入极了。

赵潜眉头微皱,看了看砚台,放下玉,去到她身边,为她研墨。

她完全没发现墨没了,也完全没发现墨突然又有了,只探笔过来蘸了蘸,余光都没偏一下,继续写。

竟这样专注?

赵潜心里知道她端正向学、勤勉刻苦是好事,可就是莫名的,有点不是滋味。

他坐回去,也不再雕玉了,只看着她。

然而直到天色渐晚,她硬是没擡眼看他一下。

似是手累,她才把笔搁下,揉捏着手腕,一擡头,被他吓了一跳,“殿下?”

一整个下午,她竟没有一刻想起过他吗?他的伤换过药后还没包扎,她也完全抛到了脑后?

这像是心里有他的样子吗?

赵潜知道他不该因为这样的微末之处便动摇,但他真的无法视若无睹、盲目自信她对他一往情深。

翌日她来侍疾,依旧是专注笔下,只在确认学会写一个字后才会想起他,问他是什么字。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赵潜觉得换任何一个人来看,步凝白爱学习都远胜于喜欢他。

凝白每日如鱼得水,那本有些年头的启蒙书她快学完了,一想到,她就充满自豪!

翻了翻,还剩十三个字,几个时辰的事嘛!凝白就打算开摆小摊子,谁知却被太子唤住了,“孤今日想画幅画。”

画画?是需要她摆颜料研墨?凝白把手头上的启蒙书放下,没有怨言:“好嘞!”

她到太子书桌旁,看着太子从一边抽出纸来裁开,心想原来画画前还要做这准备,看来太子今日心情不错嘛!

殷勤帮忙拿镇纸压住画纸,她问:“殿下,颜料在哪儿?我去拿!”

谁知太子道:“有人会拿过来。”

凝白一愣,那还有哪儿需要她吗?

仿佛是知道她的疑问,他道:“孤需要你入画。”

完全没有准备的凝白:???

纸都裁好了,才告诉她要画的是她???

凝白不知道太子是单纯的用惊喜逗她还是单纯的画兴大发,但她完全没有任何打扮,有什么好画的呀!!

“孤许久不曾动手,许会手生,你若是嫌弃,那就罢了。”似乎因为她的反应,他语调低落。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故作弱势的作态!其实根本是打定主意今天必要画她了吧!

画就画,但,“殿下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太子果然是打定主意,一点也不担心她跑路,微微颔首,示意她去。

凝白也不想这样兵荒马乱,实在是这是第一次被人画画像,怎么也要打扮一番、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后跟吧!!

宫人鱼贯而入,捧来颜料,赵潜很有耐心,一点点调试颜色,直到步凝白又回来,“殿下,我准备好了!”

十分严阵以待的严肃口吻,他回头,呼吸一滞。

凝白穿了身锦兰罗裳,裙摆轻扬,月白宫绦垂系缠枝岫玉禁步,纤腰一撚,窈窕轻灵,眉心花钿娇而不妖,肤白胜雪,乌鬓如云,紫宝石步摇在她耳畔轻轻摇动,琅琅动听。

凝白人生头一次把大半头发梳上去,还插了首饰,现在感觉头都快掉了,一动不敢动,“殿下,在哪里画!”

她很紧张,但步摇落停,她亭亭而立的样子,像极了初落凡尘风仪无双的某方神女。

赵潜没想到她会这样重视,只好安慰她:“不必太紧张,只是一幅画。”

她嗯嗯两声,却连头也没敢点,依旧很紧张:“所以在哪里画!”

赵潜便道:“就在这里,你要坐下么?”

坐下姿态是不是不太好看?凝白严肃道:“殿下做主吧!殿下觉得怎样画好,那就怎样画!”

赵潜今日的意图根本不在画,但她这样认真,他想了想,道:“去花房吧。”

以为可以不用动的凝白:???

但太子改主意,肯定是他觉得在花房好,她也不埋怨,小心翼翼跟太子转移到花房。

三喜是听说凝白很受太子宠爱,但亲眼见到凝白的模样,他大为震撼!

这莲步轻移低眉敛容的,还是当初扒小花窗的凝白吗??!!

见人把他的花胡乱放,又搬进一张美人榻,他很想偷偷问凝白是要干嘛,但凝白就在太子身边,他不敢呀!

搬动完毕,赵潜看了看,对凝白道:“过去吧。”

其他人把三喜带了出去,花房静悄悄的,只有花香浓郁。

凝白拘谨地到美人榻边,看了太子一眼,坐下,又看一眼,斜斜倚卧。

太子收回视线,凝白知道可以了,更加紧张。

她很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比如看看旁边姹紫嫣红的花,但她真的做不到,一个不注意,眼神就溜到太子那里去了。

而太子,只行云流水准备作画,与她对比起来,简直轻松而自若。

很快,她看到太子似准备好了,提笔蘸墨,擡眸望来。

乍然对视,凝白简直紧张到无以复加!

但很快,她发现,这只是个开始。

太子的眼睛长久地注视她,停留在她的脸上,似乎很温柔,又似乎很无情,像是看旁边的花一样,描摹她。

凝白很想坦然任他描,但那种长久的、一点点滑过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分容颜,从她的鬓发,到她的额头、眉毛,滑到眼睛时,她竟然控制不住地别过眼。

凝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别过眼,太子他在作画呀!万一画歪了怎么办!!

她连忙睁开,太子似乎轻笑了一声,目光在她眸间流连,让她又下意识想闭上眼睛,努力克制,等太子的目光向下滑,滑到她鼻梁,而后停在她唇瓣上。

没有任何狎昵意味,只是停在那里。

凝白不知道自己的嘴巴有什么好看的,她也没来得及涂胭脂。她控制不住地抿唇轻咬,但太子看着她,她就又想起来,还要画的,她不能做小动作。

她就只能任太子目光悠长望着自己的唇瓣,静静的,一眨不眨的,仿佛在看什么不舍得让他移开眼的。

她耳后微微烧红,只想祈求太子别看了,太子也真的仿佛听见,目光向下,滑过尖尖下巴,到她纤细脖颈。

又在流连。

凝白竟然产生了一种他在轻轻摩挲游弋的错觉,雪颈细颤,不住地吞口水。

她后悔了,她不该答应太子的,太子待会儿该不会还要向下看吧!

那岂不是要盯着她的——

凝白猛地坐直,虚得不行,“殿下!快画吧!”

话音落下,她清楚地看到太子眸间闪过一丝愉快的到此为止。

像是试探到这里,已经有了令他满意的结果,所以可以愉快结束一样。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