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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封妃(2 / 2)

不知怎的,苏织儿心下一跳,陡然生出几分俱意,紧接着,就听那人低笑了一声道:“苏姑娘既得愿意来,是对朕那日说的话想通了?反悔了?”

听着他语气中淡淡的戏嘲,苏织儿心下一沉,她默了默,旋即擡首直视着面前人,一字一句道:“夫……陛下,臣女有事同您说……”

看着她格外认真的眼神,萧煜面上的笑意敛起几分,少顷,开口道:“好啊,苏姑娘说吧。”

苏织儿暗暗掐了掐掌心,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面容,娓娓道:“当初在沥宁时,我不是故意走的,是迫不得已,是范大人同我说,因为我爹通敌叛国之事,我祖母和叔父恐要被问斩,所以我才急着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再加上当时你是流人,不能轻易离开沥宁,我怕连累你,所以我才……我才选择留下一封和离书,不告而别的……”

提及当年事,苏织儿不觉红了眼,嗓音也哽咽起来,“周煜,我真的不是故意抛下你的,真的不是!”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观察着他听到这些话时的反应,希望他能理解自己,原谅自己。

然片刻后,苏织儿却只见他眉梢微挑,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苏姑娘同朕说这些做什么,朕说过朕不认识什么叫周煜的。”

他逼近几步,骤然俯身勾起苏织儿的下颌,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不过,朕倒是很乐意做苏姑娘的夫君……”

听得他这番话,见得这副神情,苏织儿只觉被被兜头泼了盆凉水,一颗心霎时凉了个透,她眸中噙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陛下……不信臣女说的话吗?”

看着她这番模样,萧煜的眸光渐渐沉冷下来。

便是这双眼睛,这双我见犹怜,潋滟若蕴着一汪湖水般动人的杏眸,惯是会骗人。

遥想在沥宁时,她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就曾费尽心思接近他,领他跳入她精心设计的局吗?

他萧煜自小到大已受了太多欺骗,上了太多的当,受了太多教训,再不可能一次次愚蠢地轻信于人。

说什么为了不连累他,说什么是无可奈何才不告而别,当真是感人肺腑,辛苦她这几日为防他报复,想出这般感天动地的借口替自己开脱。

可惜啊,他已非当初那个天真心软,易被蒙骗的周煜了,且周煜已经死了,死在了一年多前的那场大火里,和那座草屋一起彻彻底底焚烧殆尽。

看着他比冰霜还凉的眼神,苏织儿眼睫微颤,一时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他变了,他真的变了,变成了她根本不认识的样子。

他不是她的周煜!

苏织儿轻轻摇着头,一步步向后退却,却听见假山外响起一阵说话声,她陡然一惊,下一刻,腰肢却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死死缠住,整个人被凌空抱起,抵在了那冰冷坚硬的石壁之上。

她下意识欲张口尖叫,却被大掌捂住了嘴,耳畔响起的低沉嗓音提醒道:“怎的,苏姑娘想被人发现你和朕就这般模样,单独待在这假山洞中吗?”

苏织儿低眸看去,便见自己整个身子都被男人托抱而起,两人此时紧贴在一块儿,她挣扎着想下来,可无奈男人将她死死压在假山石壁上,令她根本动弹不得,她到底怕动静太大教外头人听见,末了,只得放弃般将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看着她这副最终不得不顺从的样子,萧煜满意地扯了扯唇角,眸中闪过几丝愉色。

假山外的人并未走开,反是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闲谈起来。

好巧不巧,这谈的不是旁的,正是她苏织儿。

“听说那位苏姑娘的婚事还是镇南侯世子亲自去向太皇太后求的,你说世子是不是瞎了眼了,怎的会看上那个苏织儿呢。虽得她得了个国公嫡女的身份,但她那生母就是个寻常的乡野农女,她自小也是在沥宁那般地方长大的,一无才学,二无教养,再粗鄙不过……”

“兴许压根不是世子的错。”另一人立即出声维护许岸之,“你瞧那苏织儿生得妖妖艳艳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会勾人似的,指不定就是她贪图那世子夫人一位,不择手段,用那张脸勾引了世子,才让世子一时糊涂去向太皇太后求的赐婚,那苏织儿当真是卑鄙无耻……”

苏织儿在假山后默默地听着,这后头一个贵女的声儿,她还能认出来,正是那个与她极其不对付的崔三姑娘崔竹然。

若说不气,那定然是假的,哪有人这般大度,听着旁人说自己长短还无动于衷的。

何况外头两人胡言乱语,什么她勾引许岸之,分明是许岸之自己向太皇太后求的婚,她尚且还不愿意呢。

正当她咬着唇,心下气愤之时,却蓦然觉得耳尖泛起丝丝缕缕的痒意,一时忍不住自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侧眸看去,便见男人正伏首在她的耳边,用贝齿轻轻磨咬着。

苏织儿心下陡然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感受。

他不认她,可却处处表露出他就是周煜,他知道她哪里最敏感,最受不住,却偏偏在这个不能出声的时候刻意招惹她。

苏织儿哪能就这般被他轻易拿捏,她怒瞪着眼前人,旋即亦埋下脑袋,一口咬住了他肩上的衣裳,制止自己发出声儿来。

然她方才的那声闷哼,仍是教外头人察觉了,两人的说话声骤然停了下来,旋即就听那崔竹然疑惑地问道:“你可曾听见什么声音,好似是从假山里头发出来的……”

“声音,什么声音啊?”

正当苏织儿提心吊胆,生怕两人走进来查看之际,却听另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道:“不好了,两位姑娘,出事儿了……”

“怎的了,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哎呀,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们快去看看吧……”

假山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苏织儿见状猛地推了男人一把,自他身上下来,一句话也不想再对他多说,转头正欲离开,却听得背后人幽幽道:“苏姑娘若是成了世子夫人,将来多的是这些令你无可奈何的闲言碎语,可若……你成为朕的人,那些人纵然心里就算再不痛快,也得伏跪在你脚下。”

听得此言,苏织儿转过头去,对着他露出淡淡嘲讽的笑,“如今这般,怎的,陛下还能从世子手上强夺臣女不成?”

他分明不认她,不想认她,更是不信她的话,为何还要口口声声说想要她,是在戏耍她吗?

如今事情变成了这般凌乱不堪的局面,她实在不知他究竟要怎样才能解决她已成镇南侯世子未过门妻子之事。

萧煜挑了挑眉,对着苏织儿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倒也不是不可……”

不是不可?

他在说什么?他是疯了吗?

苏织儿秀眉蹙起,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正当她震惊之际,就听那人紧接着道:“眼下苏姑娘出去,外头定然热闹,苏姑娘不如去瞧一瞧,朕精心安排的一场好戏。”

苏织儿呆愣在那里,并不解其意,然看着萧煜微微眯起的眼眸,一股子寒意陡然至脚底乱窜至四肢百骸,她不敢再继续多待,只敷衍地一福身,便逃也似的往外而去。

想着这时候,太皇太后应该带着众人回到了凉棚底下,苏织儿复又走回凉棚,然那里却是一人也无。

她抓着仍留在那厢的一个宫婢问众人去向,那人只道宋二姑娘身子不适得厉害,太皇太后带着众宾客前去探望了,说着,还替苏织儿指了方向,就在不远处的一处楼阁里。

苏织儿本想在原地等,但转念一想,一人坐在这儿,似有些不大好,便依着那宫婢指的方向而去,还未抵达,就见那院外围满了命妇贵女,且一个个交头接耳,面色凝重。

这是怎么了?

苏织儿提步上前,一眼看见了几乎站在最前头,面色难看的苏老太太和孙氏,她还未张口呼唤,就觉四下的目光突然朝她聚拢过来,且一个个看她的眼神极为怪异。

苏织儿也说不出来,只觉被盯得背上汗毛竖立,颇为不适。

她满头雾水地继续往前走,行至苏老太太身侧,便见老太太看到她时面色一变,张口正欲说什么,就见一人摇摇晃晃自屋内被扶了出来。

不是旁人,正是镇南侯世子许岸之,他面色灰暗,似有些浑浑噩噩,乍一见到苏织儿,他猛然向前几步朝她而来,慌乱道:“苏姑娘,你听我解释,不是这般的,你听我解释……”

苏老太太揽住苏织儿,带着她往后退开两步,孙氏亦挡在苏织儿面前,蹙眉愠怒地瞪着那许岸之。

苏织儿往屋内看了一眼,隐隐看见太皇太后神色异常沉肃地坐在其间。她面前还跪着一个衣衫不整,正不住抽泣着的身影。

透过那件月白长衫,她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那位宋二姑娘宋茗箬。

再看向许岸之时,苏织儿惊得舌桥不下,想到周遭人的反应,再看到方才那副场景,苏织儿心下隐隐猜到什么。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氏张了张嘴,本想开口,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似觉得难以启齿。

一炷香前,有宫婢来禀,说宋二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吃了酒,不适得厉害,问可要请太医。

太皇太后闻言放心不下,命人去请太医的同时也带着众人前去探望,可谁能想到,推开门,却瞧见那宋二姑娘和镇南侯世子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榻上。

虽那镇南侯世子始终说自己无辜,是被人设计,但事已至此,不论真相如何,恐怕他都得对宋二姑娘的清白负责。

孙氏往四下望去,其中不乏看向苏织儿,露出幸灾乐祸神情的。

若镇南侯世子真娶了那宋二姑娘,宋二姑娘入府定不可能只做侧夫人。

那被太皇太后赐婚的苏织儿又当如何,大抵是做不成她的世子夫人了,除非她愿意委曲求全做个偏房。

事不关己,大多数人自是看好戏的态度,毕竟如今宋茗箬这皇后做不成了,就代表着京中旁的贵女们便有了机会,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院中众命妇贵女几乎个个心怀鬼胎,正当她们暗暗谈论个不休时,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并未令人通报便阔步入了内。

见得此人,院中寂静了一瞬,众人慌忙上前施礼,眼看着那人随意擡了擡手后,一言不发地入了屋。

但他只仅仅扫了一眼,便复又出来,面向众人道:“今日之事,应纯属意外,可既事已至此,镇南侯世子便择日与宋二姑娘完婚,至于与苏姑娘的婚事,就此作罢……”

话音未落,就见许岸之惊慌上前道:“陛下……”

萧煜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擡首往院中一处望去。

“可苏姑娘无故失去一桩婚事,到底不公,故而为弥补她,朕会为她另择一去处。”

另择去处……

院中众人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他们这位陛下想替那苏姑娘择京中哪一位更好的夫婿,不过再怎么挑,只怕也很难越过这镇南侯世子去。

与那人视线相交之际,苏织儿心下一咯噔,想起他方才在假山后头说过的话,心下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他面向众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无比荒唐的话,“太皇太后说得对,朕后宫空置,也是该添人绵延子嗣,便封毅国公之女苏织儿为云妃,不日入主云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