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声,“我本是化外闲散一修士,怎奈何,受制于人。今日也是不得已才出面,却不想,竟险些身首异处,实在是叫人寒心呐。”
月浮衣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但显然雪初凝并不吃他这一套。
她擡起剑鞘朝他一指,没好气地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警告你,若你还要这般拖延,本姑娘下次可就来真的了。”
当然,雪初凝并不认为,自己真刀真枪地对上无定,能打得过他,但既然有宴清霜托付在前,想来这人也断不敢对她出手。
只是她没想到,无定一听方才这话,竟当真不再阻拦,反倒侧身一避,让出了一条通路。
“小祖宗发话我执行,此次若非宴兄之命,我也定然是不敢多说一字。只不过……”
他话音一顿,遥遥朝山下一指,叹道:“并非是我有意阻拦,实在是此处结界有些难办,我方才之所以能进来,也是借着宴兄所予的一缕刀气。”
“但这刀气只能进,不能出。你也知晓琉璃净世的结界有多厉害,当年事发之后,宴兄又在原先的基础上做了更改,只怕除了他,现下已是无人能破。”
“如此一来,纵然是你杀了我,咱们也出不去呀。”
无定煞有其事地说罢,侧目一瞥,却见雪初凝看傻子似的盯着自己,不由心里发憷,“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
半晌,雪初凝凉飕飕地笑道:“他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此间结界的破解之法,我也会,且无需以外物为信。”
顿了几息,又补充道:“宴清霜亲自教的,当年还得过青昀师伯的指点。”
无定当场呆若木鸡,指向山下的手微微颤抖,连话也说不顺畅:“那、那可是宴清霜加固过的结界,与之前,大有不同。你、你当真能破?”
雪初凝白他一眼,道:“万变不离其宗,结界也是一样。行与不行,试过便知。你若不信,咱们不妨来赌一赌——”
“只需三次机会,若不成,我自会乖乖留在这里。若是我破了那结界,你也休想再阻拦与我。”
音落,雪初凝不再多言,几步跃下高崖,朝那披霜覆雪的山门处掠去。
无定和月浮衣见状,也赶忙跟去。
不过这道被加固过的结界的确有些麻烦,雪初凝两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甚至于这第二次尝试,还差点触动那结界暗藏的机关,险些伤了自己。
无定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又劝了一句:“这结界里的机关一旦触发,连我都未必扛得住,不然还是算了,宴兄也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月浮衣也道:“是啊初凝,宴公子临行前确有嘱咐,他也是担心外界凶险,恐你应付不来。”
雪初凝不作理会,只沉着脸色再次上前。
这一次,她将体内灵力尽数聚于掌心,虚虚贴着无形的屏障,将灵力沿着其上细密的灵纹,严丝合缝地蔓延开去。
不多时,面前的屏障终于显露一方真容,无数金色的细纹紧密而织,再由注入的灵力逐渐化去。
末了,这道暗藏玄机的结界,竟当真破开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裂隙。
雪初凝面上露出喜色,“成了!”
但下一瞬,她却身形一晃,险些跌在松软的积雪里。
月浮衣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关切问:“你没事吧?”
雪初凝笑着摇摇头。她又敛起眉头,略带责备地道:“你才刚醒,身子还未恢复,何必这般逞强?”
“我也是没有办法……”
雪初凝站稳了身子,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忧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那些人的圈套。太玄宗三位渡劫修士……不,还有那位神秘人,那人一定也在玄穹山上。”
“假若四位渡劫联手,即便是我师父或是母亲,独自一人也绝难应对,宴清霜又如何能应付得来?”
“我要带他回来。”
她垂眸说着,吸了吸鼻子,径直朝结界破开的缺口走去。
无定锁着眉头,几步挡在她身前,面上难得严肃,“他应付不来,你去又有何用?陪他一起送死么?”
“我不会让他死!”雪初凝蓦然擡起冰蓝的眸子,分毫不退,“我有我的法子,一定能把他活着带回来。”
那双眸子里写满了坚定,只是眼眶仍旧止不住地泛了红,好似下一刻便要落下泪来。
无定看着她的神情,内心也不由动摇几分。
他本想说,“你一个元婴修士,没在人家手底下化成灰都不错了,你能有什么法子?”
到最后,却也只叹了口气,侧开身去,无奈道:“罢了,那我便也陪你走一遭。都是自家的兄弟,说实话,我也不放心他自个儿应对那些牛鬼蛇神。”
“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等到了玄穹山附近,一切行事皆得听我安排。”
雪初凝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倒也未作推辞,只随口应道:“自然,那便多谢你了。”
无定嘿嘿一笑:“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