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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2 / 2)

“在下此前隐姓埋名,也曾暗中调查过此事,对风长老的疑惑,倒是略知一二。”

众人闻声看来,只听宴清霜平静说道:“魆派遣散修去往各处借转魂阵修炼,无非是有两个目的。”

“其一,将那些天资尚可的散修,培养成先锋势力,待到时机成熟,便让这些先锋修士去打头阵,而他们自己,依然可以运筹帷幄,伺机而动。”

“其二,窃天时之事纵然受限,可若这天地灵气经由修士灵脉,得以净化提纯,虚无的灵气便分出了境界。”

“就好比筑基、结丹,都可辅以丹药,使自身迅速进阶。魆所使的法子,与此同出一辙,皆是化外力为己用。”

“只不过,他所用的‘丹药’,非是由天材地宝炼化而成,而是擢取活人的修为摄入己身,直至对方灵脉焦枯,精血干涸,方弃之。”

“此法较之炉鼎一说,更为方便,也更阴邪。被夺灵气者,最终化成干尸,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旁人便是想查,也难以查出端倪。”

听闻此事,饶是见惯了风浪的离绯掌门,也不由得一阵恶寒。

风晚更是连连蹙眉,“方才你们也说了,以那些散修的实力,便是借了转魂阵之力,至多也仅能止步于化神之初。这样一来,想要攒够足以渡劫的灵气,岂不是要杀死一两百个化神初期的散修?”

“若真是如此,那人又是蓄养前锋,又是将人当丹药敲骨吸髓,只怕这散修的数目,可不止数百。就算那人捉去的都是些无名无姓之辈,可无故消失了这么些人,仙门之中又岂会毫无所觉?”

“再者说,顺应天时少则一甲子。这么大的动静,若是瞒上三年五载倒也不无可能,但时日一久,必会显露马脚。那人又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宴清霜垂眸一笑,淡声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顺应天时。”

“他是逆天而为,强行渡劫。”

“若我所猜不错,他的渡劫之日,应就在琉璃净世出事前的一月之内。”

“什么!?”

风晚大为震惊,一下子站起了身,带得鬓间钗环泠琮,“逆天而行,怎可能毫发无损?便是当年顾掌门也……”

“风晚,行了!”凌芷低叱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哪里都有你,不懂就坐下安静地听!”

风晚陡然被驳了面子,竟罕见地并未恼怒,反而被这斥责声惊醒了一般,立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前掌门顾絮舟与现掌门鹣鲽情深,自顾絮舟身去之后,他的名字便成了合欢宗上下心照不宣的忌讳。

虽说离绯面上并不会怪罪,但顾絮舟的离开,是她心中永难消泯的痛,众人不愿令她徒增伤怀,便从不会在她面前主动提起那人。

风晚心直口快,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一时犯了这个忌讳。

待到反应过来时,她心下惶急又自责,连忙垂首找补:“掌门,我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但绝无不敬之心,望您莫怪。”

对于底下人的态度,离绯也很无奈。

她对顾絮舟的确相思难忘,但斯人已矣,纵然终日郁郁不得开怀,但也还不至于为了此事迁怒旁人,更谈不上有何忌讳。

可无论她如何澄清,阖宗上下依然对“顾絮舟”这三个字讳莫如深,实在叫她头疼不已。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上不得不云淡风轻地说上一句“无妨”,再竭力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解释:“逆势而为,好比与天争命,何况渡劫之事本就九死一生。”

“不过,倘若强行渡劫时,有其余渡劫之人在旁为之护法,也并非不能争来一线生机。”

只顾絮舟当年迎来渡劫期天雷只是个意外,并非有意强行历劫。

离绯尚是化神修士,对此又毫无准备。彼时琅寒为情所伤,长醉于虚无幻境中不愿醒来,待到她终于将他唤醒时,顾絮舟已然倒在了雷劫下的血泊之中。

此事谁也怨不得,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实力不济,面对生死几乎无力抵抗,更遑论救下自己所爱之人。

但许是出于愧疚,琅寒仍是自愿留在了合欢宗,哪怕将他最不喜的主事之权交予他手,也无半句推脱怨怼之言。

焚休一心只在思索转魂阵之事,并未在意方才些许尴尬的场面,见众人都不吱声,又道:“看来,那第十三人的身后,果真有渡劫期的老朋友暗中扶持。”

“此于我上清界,实乃一大祸事。依我看,现今除了我等与浮玉宫,其余仙门,皆不可信。”

说着,他转眼看向雪初凝二人,“二位若已决意离开,在外,当谨慎些。”

“此次非是我不愿收留,只时至今日,合欢宗能否自保尚不可知。如若宗门无恙,迫不得已时,勉强也可作二位的一条后路。”

一语说罢,焚休坐正了身形,拱手对那二人施了一礼。

雪初凝与宴清霜一同道了谢,也以礼回之。

此次议事,便以她二人离开作结。

焚休在外还有生意,本就事务缠身,与众人点头作别之后,便重新裹了银狐大氅,匆匆离去。

风晚见着殿内上首的两位尚无离去之意,便料到之后许是另有事情要谈。

她虽好奇,但方才说错了话,此刻仍心有余悸,便也不愿多生是非,赶忙跟着凌芷一齐退出大殿。

须臾之后,唯有潜梦长老仍坐在原位,低垂着眉眼,好似对旁人的离去一无所知。

雪初凝偷瞄着琅寒的神色,原打算散了场子之后,再同他仔细认个错,告个饶,宽慰一通。

可现下潜梦并未离去,饶是她脸皮再厚,也羞于当着不大熟识之人的面,跟师父面前撒泼打诨。

谁知这时离绯却喟叹一声,突然开口:“无关之人都走完了,潜梦,有什么话,你便直说罢。”

自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女子,闻言缓缓擡头。

素净的脸上一直未有情绪,到了此时才终于显露出一丝凄惶。

雪初凝眼皮一跳,心道:难不成今日的那枚长老手令,非是司予使诈骗来,而是她有意放任他如此行事?

便见那天生丽质的女子,款款起身走到她二人面前,深深行了一礼。

而后用清泠的嗓音,低低开口:“今日之事,是我一时糊涂,对不住二位,在此,给二位赔罪了。”

“只司予其实……”

她抿了抿唇,内心似是仍在挣扎,末了,终于将藏在心里二百余载的秘密,说了出来——

“司予,是我的孩子。”

“是我与沈赤亭的孩子。”

可恶,再也不立f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