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媚音的情绪大起大落,跪地祈求时又将包扎好的伤口带得撕裂几分,手上缠着的绷带也渗出了血。
可她却浑然无觉,没安静片刻便再次激动起来:“不,我不信!您一定是在骗我!寂尘他一定还有救……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她的声音愈发尖厉,话未说完便冲向门外。
雪初凝再看不下去,连忙上前将她拦住,“媚音师姐!瞧瞧你这一身伤,连把匕首也握不稳,你现在出去,只会落在墨宗的手里!梵天轮回印既是琉璃净世之物,没人会比琉璃主更清楚此中凶险,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媚音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反抗,被她一拦便也停下挣扎,只眉头深敛默默垂泪。
雪初凝将她带到美人榻上坐下,自己则陪在一旁,取了帕子替她擦泪,复又劝道:“如若寂尘在场,定不忍见你如此,师姐当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大不了,等你伤势恢复一些,我们陪你同去看看他。”
媚音听到这话,眼里蓦地闪过一丝光,抓住她的手不确定地问:“当真?”
“自然。”雪初凝点点头,避开伤口轻拍着她的手背,“你且安心养伤,宴师兄的伤药其实不比玉沉珠差,只效用慢了些,待到天亮,你这伤应也无甚大碍了,到时我再想法子带你离开这儿。”
媚音大喜过望,悲戚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
但道谢的话还未出口,客房外却突然响起几下缓而有力的敲门声。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此时已近五更天,客栈的后院里有几个勤快伙计已经开始忙碌。
但在这么个天未亮的时辰,忽而有客造访,便显得极不寻常。
媚音听到动静,身子明显紧绷起来。
流霞镇毕竟是墨宗的地盘,在这里生了事端,想要顺利逃脱并非易事。
雪初凝察觉她的不安,伸手在她背上轻轻安抚,宴清霜朝她们看一眼,提步过去开门。
然而门一打开,站在外面的人竟是言三公子身边的那个书童。
宴清霜只开了半扇门,挺拔高挑的身形挡住了大半视线。
书童灵曜见着他有些惊讶,连忙行礼道:“宴宗主,小人不知这是您的房间,叨扰之处,还请恕罪!”
宴清霜淡淡掀起眼皮,瞧着那小书童身后还跟了十来个墨宗弟子,一整溜地堵满了门前的走廊。
这架势,摆明了是来抓人的。
他收回视线,明知故问:“何事如此匆忙?”
灵曜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擡头。
也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位分明没有动怒,语气也淡然如常,可他甫一对上,却莫名觉得惶恐。
但无法,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
灵曜后背的里衣已被冷汗浸湿,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宴宗主,不尽山庄今夜遭窃,不想却让那盗贼逃了,小人瞧着她似是消失在客栈方向,便想着带人过来瞧一瞧。”
他稍作迟疑,试探着问:“不知宴宗主今夜,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宴清霜听着雪初凝方才的那番话,料想她多半是要保下媚音。
且因着寂尘之故,他此刻也不愿将媚音拱手交出,便思量着打算否认。
偏在这时,底下似乎又有不速之客堂而皇之地闯入,踩得客栈那年岁已久的木梯吱呀作响。
还未见其人,便听见司予的大嗓门刺破昏黑的寂静。
“这不是都到了吗,催催催就知道催!一大早天没亮就把本使催起来,我都说了,就算那小贼的确是合欢宗之人,该怎么处置,按你们墨宗的规矩来便是。”
司予在木梯拐角处停下,没好气地抱怨着,“再者说,我一个小小来使,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去管他人生死?”
“这事儿吧,它轮不到我头上,你们要找也该去找雪初凝!她是我们代掌门唯一的嫡传弟子,位份可比我高多了,说话自然也更有分量。哎哎哎,你拽我干什么?”
司予进到客栈里,依旧旁若无人地大声嚷嚷,吵得周围房客多有不满。
但那些房客都只是普通人,掀开门缝瞧见来者是仙门修士,他们自是招惹不起,便又赶紧合上门暗自腹诽。
原本在旁带路的墨宗弟子,早在不尽山庄时便已看不过司予的做派,此时更觉着他丢人至极,沉着脸忍不住提醒一句:“司公子,天还未亮,房客大多未起,不宜高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