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求
媚音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脱口而出:“他已许久不在人前露面,公子怎会知道他?莫非……”
话未说完,她的声音忽又顿住。
方才她一时心急,也是失了方寸,只顾着同雪初凝说话,竟忽略了旁边的这位公子。
而今细想之下,才终于意识到这人的身份——
这段时日,外界流传了许多关于雪初凝的风言风语,无一不是指摘嘲弄。
媚音先前与她素未谋面,对于司予其人,也只在逃亡途中见过一次。
若单论模样,也的确胜得过许多男子,只可惜此人心性不佳,难登大雅之堂。
媚音不知雪初凝为人,只将此事当成个笑话,听便听了。
但这次与她一番交谈过后,倒也瞧得出这位雪少主清贵脱俗,是个灵心慧性的妙人。
如司予那般的庸才,绝无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她也绝不会准许司予的接近,更遑论与他有染。
将她与那庸才相提并论,只会是莫大的耻辱。
眼下她身旁的这人显然不是司予。
而方才混乱之中,似乎听她唤他“宴师兄”。
媚音只觉自己大约是糊涂了。
能与浮玉宫的雪少主同室而居,且毫不避讳地出双入对,除了曾与她许下过婚约的那位,还有何人会有这般殊荣,敢如此大胆?
“您是……琉璃主?”
媚音想明白了,却震惊到说不出话。
上清界谁人都知,当年琉璃主与浮玉宫的雪少主大婚前夕,琉璃净世惨遭覆灭,此后仙门之中人人自危,琉璃主亦不知所踪。
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雪初凝的名声又被有心人传得那样不堪,世人都说这二人再无可能。
现下看来,传言终究只是传言罢了。
只没想到,琉璃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雪初凝见她这般惊愕,料想她许是猜到了宴清霜的身份。
刚要开口,却见媚音一下子跪在地上,对着宴清霜重重顿首。
“诶,你这是……”雪初凝讶然。
宴清霜却似早已了然,便听媚音道:“琉璃主,求求您!求您救救寂尘!他快不行了……求您救救他!”
媚音红了眼眶,平日里的恃美矜己,此时已全然不见了踪影,只低伏在地上苦苦哀求,一字一句皆是行至穷途末路的绝望。
雪初凝怜惜她带着一身的伤,不忍见她如此。
可寂尘此人,她也是知道的,早些时候时常来往于琉璃净世,甚至还同他见过几次。
他便是当年叛出宗门的琉璃净世弟子。
那时青昀道君还在世,只不知为何并未将他除名,派人去寻了几次,皆无功而返,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这毕竟是琉璃净世内部的事,雪初凝只略有耳闻,并不知晓其中更深的缘由,因此也不好插手此事。
她收回欲要搀扶媚音的手,转头看向身旁的宴清霜,却见他依然无动于衷,只沉默垂眸,冷眼看着地上磕头如捣的女子。
媚音苦求良久不得回应,便猜想许是宴清霜不愿出手相帮。
毕竟寂尘叛出宗门,有错在先,琉璃主这么多年也未追究此事,已是大发慈悲。
一个叛逃弟子,无论生死荣辱,皆是自作自受。
又怎能腆着脸皮再去乞求宗门的庇护?
媚音此刻万念俱灰,渐渐不再哀求,只伏在地上止不住地小声啜泣。
见她安静下来,宴清霜终于开了口:“寂尘当年曾言,他倾慕一名女子已久。你便是那名女子,而他之所以叛出琉璃净世,也是为了你,对么?”
媚音心里一紧,仓惶擡头,脸上仍挂着泪珠,在看到宴清霜眼里清明而漠然的神色时,忽又瘫坐在地。
“原来……您都知道。”
宴清霜不置可否,只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说实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