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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1 / 2)

缘由

宴清霜坐得笔直,任由雪初凝紧紧抱着自己。

双手无措地由着她摆布,指尖试探着伸开,在触及怀里温柔的刹那又蓦地蜷缩回去。

两人皆无言,毕竟三百年默契使然,无需开口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思。

今夜格外寂寥,只余下彼此依贴的心跳声,惶然失衡,躁动不安。

淡淡的酒气萦绕满怀,许是正午离开后,这猫儿又独自去吃了酒。

酒之一物,宴清霜贯来不喜,但她身上的酒气清清淡淡,仿若糅了新雪的冷香,微醺却醉人。

若非她此举是为消愁,徒劳且伤身,他甚至想过陪她一同沉醉。

宴清霜不自觉偏过目光,瞥向放在小几上的那碗甜汤。

她饮酒时应是恰巧被那柳书生瞧见了,便又特地去为她做了这道醒酒汤。

抛却凡人的身份不提,那名唤柳息的文弱书生对于雪初凝的照顾,反倒远胜于现下的他。

真是无微不至,面面俱到。

不过是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路人,这般体贴着实有些过了。

或许此次本不该来这客栈落脚,若是他早些带着她宿在不尽山庄,便也不会再遇上这些扰人之事。

想至此处,宴清霜心下蓦地一惊,连忙否去了这个念头。

他之所以留在客栈,并非是想要避开仙门之人,而是另有谋划。

其一,是因为雪初凝身份敏感,而不尽山庄之人大多都认得她,他不愿再让她被人言语中伤。

即便言三良善,行事也周全,但毕竟是在旁人屋檐下,免不得要拘着她的性子。

至于这其二,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原先一向端方持重,如今陪在雪初凝身边,竟是几度被牵动情绪,险些头脑发昏放乱方寸。

再继续下去,只怕迟早会失控。

琉璃净世四百弟子的性命和元神,还等着他去救。

仅一念之差,先前的努力便都将付之东流。

肩上的担子太过沉重,但他身为琉璃主,这些本就是分内之事,自该尽了这份责。

三年前的祸事并非毫无征兆,是他太过自负,失察在先,才致使出事时被人绊住,未能及时赶回。

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因一己之私,行差踏错。

他赌不起。

宴清霜这般思忖着,久久沉浸在回忆里,原本僵在半空无处安放的双手终于落在实处,无意识地将怀中人越抱越紧。

雪初凝在外面待了大半日,醉意早已散尽。

她本想冷静之后再回来,但又头脑放空吹了半宿的冷风,这会儿头疼得正厉害,到底也没能清醒多少。

她见宴清霜有所回应,不免有些惊讶。

擡眼瞧见他的眼神,才发觉这原是他的无意之举。

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事,居然能令他这般出神。

但不管怎样,这次可是他自己抱上来的,若是抱够了再把她推开,她可不依。

雪初凝撇撇嘴,依旧紧紧环住他的腰,让自己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半倚半靠在他怀里。

她一动,宴清霜立刻僵直了身子,显然是回过神了。

虽如此,却也未曾松手。

而这么一来,雪初凝便也瞥见放在门旁小几上的那只青瓷碗。

她“咦”了一声,出声问他:“那碗里的是什么?你后来又叫人拿来的?”

宴清霜虽心有不快,但也未作隐瞒,只道:“是柳息做的,应是醒酒汤。”

话一说完,他清楚地瞥见雪初凝浮于眼底的喜色,很快挪开视线不再看她。

偏她是个戳人心窝的,居然笑出了声:“当初我不过帮了他一把,顺手撵走几个纨绔罢了,居然能得他如此上心,喊他一声书呆子,他也不亏。”

宴清霜眼神黯了黯,忽然有些后悔留下了那碗汤。

他不想再听她提起旁人,手上不自觉加了些力道。

谁知雪初凝用手抵在他胸口,轻轻一推便站起了身,瞧着似是丝毫不留恋这个怀抱。

宴清霜沉默着收回手,便看她徐徐走至小几前。

在她将要伸手端起那只碗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已凉透了,别喝了。”

雪初凝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转头含笑看他。

在宴清霜看来,她的目光像极了审视。

他心底竟生出些被人识破的心虚,连忙垂眼避开,又找补道:“还未至入夏,你身子有恙,不宜冷食。”

这话说得有理,可他方才拦她的时候语气太急,与他平素的稳重截然不同。

哪怕只显露了半分,也足够让雪初凝觉察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指背在碗壁上一贴,果真冰冰凉凉,也不知在此搁置了几个时辰。

“唉,真是可惜了。”

雪初凝故作惋惜地喟叹一声,复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也不知他今日考得如何,不过应也不差,否则那些个纨绔也不会逼着让他替考。”

“他的灵脉尚未开拓,以我这点微末修为,也瞧不出他的灵根。”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到宴清霜身边,自顾自地重新窝在他怀里,伸手揽着他的腰,“宴师兄,你瞧得出吗?”